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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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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虽救了他,但流毒毒性太猛,依旧浸入五脏六腑,若不及时治疗恐撑不过一月。这天下能医流毒的,大概只有药圣了。

    东方淳已准备了清毒药,见沈长珩果真带了名白衣女子前来,问他:“这就是你念叨的仙女姐姐?”

    戏江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步伐却没停下,大雨倾盆,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仙女姐姐,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两条命。”

    “屏住呼吸!是流毒!”

    半月之后戏江向沈长珩辞别,他眼里有落寞和不舍,却没有强留,只拿了许多上好丹药给戏江,差点掏空了药圣家底,神色郑重告诉她:一定不要受伤,保护好自己。

    不日之后江湖皆知,女罗刹再作恶行,屠杀凌霄宫满门,众人愤怒的同时,更加忌惮她高深莫测的武功。

    她随意拨弄一根野草:“不错。”顿了顿,“像你。”

    “仙女姐姐,你喜欢松雀吗?”

    沈长珩偏头看她,笑眯眯问:“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可明显命不该绝,醒过来时躺在破庙之中,他艰难起身,看见白衣女子端坐在身前。动了动嘴唇,感觉红了眼眶,猛地扑过去将她抱住,哽咽出声:“仙女姐姐,你还活着。”

    身后花草间惊起一群粉蝶,落日浮云映遥峰,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他,只是那声“好”出口,他的笑容在日暮沉景中猛然迸发出朝阳光彩。

    戏江撑开伞,白绣鞋被雨水打湿了边:“或许不会再见了。”

    凌霄宫被灭那日她恰好下山办事,由此躲过一劫,前日路过见沈长珩重伤昏迷,便顺手将他救了回来。

    她掐一朵艳色凤仙,嗓音带了时光蔓延千年的荒凉:“戏江。”

    百草谷种了许多奇花异草,白紫红黄大片大片开在雾色中,夏风十里,将烟困柳,谷内弟子或有琴瑟和鸣,声声如诉。

    鲜血飞溅,沈长珩大吼一声扑过去,她突然转身,焦痕遍布的半张脸,一双漠然无光的眼睛,一念之间她长剑已至,好在偏了一寸只伤了他肩膀,她掏出一颗五色石头朝地上一摔,瞬间炸出浓烟。

    东方淳脚下一个趔趄,颤抖着指尖:“你你你,你竟然连别人名字都不知道。”

    情爱像藤蔓,疯狂生长只在一念之间,因遗憾和求之不得,所以更加深入骨髓。俗话说英雄救美易获芳心,其实反过来又何尝不是。

    她一贯少话,沈长珩说什么她只听着,似乎不觉得他吵,既如此,他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听他说话,于是一路行来嘴几乎没停。

    他眼睁睁看着大火烧尽凌霄宫,最后连哪一具是仙女姐姐的尸体都找不出来,只能抓了一把骨灰放在随身携带的瓷瓶里,随时提醒他要为她报仇。

    沈长珩做出无辜又天真的表情,眼底的狡黠却没藏住:“仙女姐姐,你行走江湖需要很多灵丹妙药,和我一起去百草谷住一段时间,可以拿到东方淳亲手炼的丹药。”

    她漫不经心抬头看他一眼:“叽叽喳喳。”

    他惊喜地凑过去:“哪里像?”

    她靠在破败佛像前,神色淡淡看着迷蒙的天:“顺手而已。”

    其实那一瞬她有些茫然,只因太久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久到说出“戏江”这两个字,她甚至不觉得那就是自己。

    这个世道,坏人远比好人多。

    东方淳给他制订了一月的清毒计划,沈长珩是百草谷的常客,闲暇时间便常带戏江去看他眼中的美景。她虽一派冷淡模样,但总会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看他眉飞色舞说那些好玩的事情,就像无波古井投下一枚石子,涟漪却久久不散。

    难怪她毫不慌张,竟有如此剧毒在手,不少人中招已倒,抽搐两下嘴角溢出鲜血,沈长珩亦不能幸免。

    尽管一路行来他磨磨蹭蹭,故意拖行程拖得十分明显,他们依旧在十日后来到百草谷。

    翌日待雨一停,沈长珩便动身去百草谷,临行前给东方淳传了信,让他速回谷内。他扯着她袖口恳求:“仙女姐姐你陪我去吧,你说得对,这世上坏人太多了,我功夫又不好,若是又遇上了怎么办。”

    他们根据眼线的消息在路上做了埋伏,沈长珩伏在路边簇簇紫薇花后,看见那个恨之入骨的身影渐近。

    雨珠打在伞面有细微清响,她在雨幕中分花拂柳渐行渐远,而沈长珩终于鼓起勇气大喊:“戏江,你说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曾师从凌霄嫁入世家的女子们誓要为师门报仇,联合几大家族追杀女罗刹,沈长珩加入了他们。曾经天真无邪的少年似乎一夜成长,他终于明白那一晚仙女姐姐说的那句话。

    离开那日细雨蒙蒙,沈长珩将一把青花伞交到戏江手里,清俊面上挤出一丝笑意:“仙女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

    沈长珩使劲点头,朝他使眼色: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东方淳撇撇嘴,作出一副家长模样:“叫什么名字啊?”

    她面无表情看他,漆黑眸子没有半分情绪,他被看得有些心虚,朝后缩了缩,听见她如高山白雪般冰冷嗓音:“好。”

    为首之人打了暗号,路面炸起飞石,箭雨射出之时她拔出长剑,银光飞泻。她一脚踢晕身后偷袭之人,绛紫衣裙似空中骤然绽放的一朵冰冷紫薇花,身子已旋转一圈落在对面交手人头顶,双手握剑狠狠刺进他的头顶。

    在林中休息时,一只松雀落在花草间跳来跳去,他扑过去没捉住摔了个跟头,恍惚间看见她笑了一下,却似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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