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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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怎么了,撞到了哪里吗?”我问他,忙摸摸他的胳膊,他的腰,生怕他出过车祸,撞到哪里,我责备地说:“开那么快,刹车那么急,你再这样,以后让季东开车,他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那你还批评我开车慢,你是黎回爸爸,你要以身作则。下一次见面,再看到你受伤,我就不让你抱黎回了。”我玩笑着说。

    车缓慢行驶,季东的车,也跟在后面。

    我低头,端详自己手指上的同款婚戒,上面的钻石,熠熠生辉。

    我握握黎回的小手,叫他喊卓尧爸爸,他陌生的眼神望着卓尧,才二十多天,儿子就把卓尧给忘记了。卓尧有些难过,说:“看来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不要我这个爸爸了。”

    “你闭嘴!我做什么决定不需要你教,滚。”他扬手甩开季东,冷漠地说。

    似乎打自己妻子的前男友,是十分爽快的事,我想想,嗯,确实是蛮爽的。

    “那天,老地方的那条路上,我看见了你的车开得极慢,我分了神,避让不及撞到了护栏。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他清淡地说,逗着怀里的黎回。

    车在拐了几条街之后,跟在后面车似乎不见了,他的车速也放慢下来,他在观察确定后面没有车跟踪之后,又绕了一会,车驶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里。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不来见你。”他问。

    下一次见面,毫无定性,这一次见了,下一次,会是何时。

    “傻瓜,看你怕成这样,我没有事。”他眯着眼微笑,我仰着头在他怀里,像是做梦一样。

    “其实,我有当年他诈欺伪造票据的证据,我本想在银行取出来就去找你,一出银行,就被冯伯文的人带上了车。他烧了证据,我和他拉扯了,裙子破了,只是这样而已。”我红着脸,局促不安。

    “小漫画,过来我怀里,让我抱抱你。”他暗哑的声音说着,张开手臂,受伤的手,血流了很多。

    “几辆车?”我惊诧地透过窗户往外看,果然看出了端倪,后面的几辆车,紧紧跟着我们的车。

    “她那里不方便住了,出于安全考虑,你暂时住这里,这套房子是几年前我买给季东的,没有人会想到我们的家这里。”卓尧认为多多家已经不安全了,戴靖杰疯狂起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你不是来了吗,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卓尧,我不需要你解释太多,你为我做的,付出的,我想,不是一两个误会就可以让我怀疑你。而且,每当我听到你的声音,或者看见你,就能将我心中盘旋无数次的阴霾和猜疑全部打散。你站在那儿,我就明了。”我说。

    “上车,离开这个公园,记者也许还躲在不远处。”他搂着我,抱着黎回,我们朝他的车走去。

    “他们是谁,为什么跟着我们,那辆本田是季东的车,其余的呢?”我不停地回头看。

    我想到我在海边救了要自杀的欧菲,卓尧的前女友,我还是暂先不把这件事告诉卓尧,已经有一个叶洁白闯入了我们之间,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我们只是见一面,却引来了这么多的追踪,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没有打电话给我,他每天被这么多的人跟踪,他担心的是会引火到我们母子身上。

    “答应我,把这样的想法永久从脑中撤销掉。现在情况确实麻烦,我需要时间一一解决。我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你……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是在小渔村,还是上海。”他说得很慢,低哑的声音透露出他的疲惫。

    我细心地发现,停在那里的黑色车,车头左侧撞花了。

    他笑了,说:“放心,我不会让他睡马路的,我的小漫画可真爱操心。”

    他转过脸,望着我,那个眼神,我永远永远都忘不了,令我心疼得不能言语。想说的,太多太多,却无从开口,他静静望着我,两排法国梧桐的树叶就那样一片片飘落。

    他的手,在砸摄像机的时候,受了伤,血顺着手掌的背侧,往下流。

    “我明知那些记者紧跟着我,可还想来见你,我开车经过公园,看到你正好走进公园,我打算绕道甩掉记者再回来,那些记者竟认出了你。曼君,当我看他们包围着你,你那么单薄无望的抱着孩子,我控制不了我藏匿的情绪。”他说着,懊恼自己。

    “我哪有性感到让每个男人都想入非非……”我顶嘴。

    卓尧,请原谅你的小漫画有这样的小自私。

    我坐在后排座上,抱着黎回,他开车,我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那枚婚戒,完整无缺地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儿子不要你,我要你。”我开心地说,我只要此刻,此刻的我们,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不是丢了吗,居然失而复得了。

    我抚摸着他的旧伤,问:“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和人打架了吗?”

    我哭着,抱着黎回,钻进他怀里,他一只手抱着黎回,一只手搂着我,他吻着黎回的脸颊,再吻我的额头,我握着他受伤的手,心疼哽咽着说:“你受伤了,在流血,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好,可是季东住哪里呢?”我偏着头问他,望着他,我觉得他像我偶像,我是个小粉丝。

    我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你。他的这句话,让我坚定,他每做出的选择,都是有他的理由,我怀里的黎回,我们漂亮的儿子,也许朝夕相处的日子,不会远了。

    无法想象,那样镇定沉静的卓尧,满手都是打架受的伤。他的手伤成这样,看来对方的伤势不轻。

    “我给你包扎一下。”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绢,是给黎回准备的手绢,干净整洁,我小心地在他手心上缠绕一道,打个结,却无意间,看见了他手腕上还有旧伤。

    “冯伯文派的私家侦探,钟老爷子的手下,两家媒体的车。”他语气肯定地说。

    “没有,我看起来像爱吃醋的男人吗——”

    “你吃醋了——”

    他看穿了我的心,伤痕累累,他比谁都懂我的痛处,看到我和黎回遇到麻烦时,他不管自己的身份,没有顾虑冲过来保护我们,他始终都没有把我们母子放下。

    “卓尧,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不要我和小黎回了。”我眼角湿润,太多的坚持,让我总算得以欣慰。

    “也就是说,穿得那么性感,是为了见我。”他若有所思地说,顺着逻辑,挑选出他认为我话中的那个重点。

    “你也是,伤痕累累。”他柔柔我的头发,手臂有力地将我揽入怀中,深呼吸着说:“抱着我的大宝贝,小宝贝,大小宝贝。”

    “都让我想入非非了,何况那些男人。”他打断。

    “所以,你迟迟不见我,是这样吗?”我凝视着他的背,他的侧脸,清朗的线条,这是我深深迷恋的男人。

    熟悉的木香,车内并不大的空间,却载着我的全世界。如果车一直走一直走,会有尽头吗,没有尽头的话,卓尧,我们离开这里,开着车,远走高飞,好不好。

    他迟迟没来找我,是因为他一举一动身后有一帮人盯着,他想保护我,当他忍不住来看我,却招来了一大帮记者,他并不在意那些记者乱写对他有什么影响,他怕的是,那些言论会伤害我。

    “那天,我真的吃醋了,我见你性感得让每个男人都想入非非,还出现在冯伯文的公司,我真嫉妒得要疯了。你离开后的十分钟,冯伯文就进了医院,他的眼睛,恐怕要休眠一段时间了。”他说着,颇有得意的味道。

    “嗯……像——”

    他笑了,明朗的笑声,说:“我的女人,真乖。坐稳,抱好黎回,我需要甩掉后面的几辆车。”

    我们竟都一样,那天我也险些撞向了高架桥下的石墩。卓尧,你令我担心,害怕,并且痛苦不堪,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见到你过得不好,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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