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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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间，范西屏与施襄夏都堪称国手，当时范有‘天下第一’的美誉，施便向他挑战，两人对弈，据说是出神入化，景象万千，两人胜负各半，这一战，便留下当湖十局。寥寥十局，妙绝今古。”Able娓娓道来。
“好。”她想了想，觉得比起来外面的流浪汉和暴徒们，这里才更安全。
这句话，是一个女记者问的，他当时没有回答，然而，纪念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是生养我们的那一方热土，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回到那里的。”他说。
“想家吗？”深夜里，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性感。
纪念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试探着问：“你想家了？”
半晌，他缓缓道：“当时没有想很多，只是觉得应该那样做。正义是不分国界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这是无价的。”
“我外公是高手，我是他教出来的。”他说。
两人又接着下了几局，觉得有些累时，纪念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她“呀”了一声，神情懊恼。两人不知不觉竟下了这么久，此时已经深夜一点钟了。
说完，他拿起毛巾，将它折叠成正方形。纪念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怕疼，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除了父亲纪时天，没有哪个男子对她做过任何亲密举动。
他抬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情愉悦。
“《当湖十局》？”
纪念如获大赦，忙转身去拿棋，又从外面拖来一个小矮茶几，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下棋。
她的喉咙忽地一紧，一股热气蹿上了眼眶，她吞了吞口水，说：“不想。”
“东西不是都带来了吗？”他看着她，没察觉到自己目光中的温柔，“来，陪我下几局。”
这一步走得的确妙，以退为进，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看样子背地里下了不少工夫。
“嗯。”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再三犹豫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外公？”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呼吸的声音。
纪念听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能拿到这棋谱，她看他一眼，感叹道：“难怪你下得这么好。”
“纪念。”Able突然开口。
“很疼？”Able问她。
有时，Able会像逗小猫一样，故意给她留希望，然后再一点点将她困住，每到这时她就习惯性地蹙眉、叹气、鼓腮帮子、摇头晃脑，一颗子捏在手里，犹豫不决不知该放哪里，表情丰富极了。
纪念犹豫不决，她从未与任何男子在一起过过夜，可这么晚她也实在不敢独自一人回去。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特别委屈，像是为家、为她牺牲了很多，可事实上，他们早已背叛了家庭，也早已不想要她。
“既然你这么喜欢围棋，改天我送《当湖十局》给你好好研究。”Able说。
Able失笑，又落下一子，不出意外，她在三步之内必败。
Able恍然回神，淡淡一笑道：“你输了。”
她心里紧张极了，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到躺在床上，她都没再开口说过话，上了床侧身朝右睡，背对着Able。
因为他的问题，纪念的心情有点复杂，其实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潇洒，第一次独自一人，远离家人朋友，远渡重洋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怎么会不想家？
果然，她输了七子。
纪念算了下回答道：“五个月零七天。”
纪念点点头，其实只是一点疼，只是她刚才没防备，有点被吓着了。热毛巾上的温度，似乎穿透了伤口，一直烘着她的脸，她觉得自己的两颊微微发烫。
这个平日里如清风白云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在一个晚上，连续两次让她看出他的情绪，真是难得。
“现在，还紧张吗？”他低声笑，语气轻柔。
Able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怎么谢？”
“记得这几天每晚用热毛巾敷一敷。”处理完后，他交代她。
“我珍惜的所有回忆，都不在这里。”Able轻声道。
“你来英国多久了？”他问。
房间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月光温柔。
他说得这么坦诚、真实，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崇拜他了。
纪念点点头：“谢谢。”她说完，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他一眼，又一次道谢：“谢谢你昨晚救我。”
她被吓着了，心快速跳了几下，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看电视了？”
纪念正在琢磨如何走下一步，边看棋局边听他说话，等了半晌，竟是没了下文，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一脸怅然。
病房里还有一张床，是专门用来给陪护的人用的，纪念没想到，第一个用的人居然是自己，连续两晚，她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并且都是和他在一起，只是昨晚他是昏迷的，而此刻，他清醒着。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Able已将毛巾放在她的膝盖上，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一着急，就爱咬唇，珍珠白的贝齿映着被咬的充血的红唇，少女的娇憨里透着一抹不自觉的性感，Able呼吸一窒，心尖忽地颤了颤，像有只蝴蝶飞在上面扇动翅膀。
纪念的心莫名有点软。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餐厅里，除了我，几乎没有你的同胞，这是异国他乡，你为什么挺身而出，自己和暴徒交涉？”
许久后，纪念终于想好这一步该怎么走了，放下棋，她抬头朝他一笑，示威似的。
Able的动作很轻柔，伤口被热毛巾敷过后，肿胀感似乎轻了些，他用消毒水为她清洗了一下淤血的部分，然后缠上纱布。
Able见状提议：“不如先在这儿将就一晚。”
他语气中的怅然和落寞，让纪念想起了他说起他外公时的表情。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
可是，她不想承认，有点赌气似的，故作坚强，故作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姚乐芸和纪时天的累赘了。她清楚地记得他们在吵架时，是如何的互相责怪，如仇敌般大吼着：要不是看在念念的份上，我一分钟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Able照例执黑棋，让纪念三子。起初，她是怎么也不肯的，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可后来才发现，对方棋艺简直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于是让子也成理所当然了。可就算他让三子，自己还是一败涂地。
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连耳垂都泛着一层粉红，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像个初到主人家的小猫，Able看着她，心生怜爱。
Able低下头，看一眼然后乐了：“有进步！”
“乾隆年间，范西屏与施襄夏都堪称国手，当时范有‘天下第一’的美誉，施便向他挑战，两人对弈，据说是出神入化，景象万千，两人胜负各半，这一战，便留下当湖十局。寥寥十局，妙绝今古。”Able娓娓道来。
“好。”她想了想，觉得比起来外面的流浪汉和暴徒们，这里才更安全。
这句话，是一个女记者问的，他当时没有回答，然而，纪念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是生养我们的那一方热土，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回到那里的。”他说。
“想家吗？”深夜里，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性感。
纪念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试探着问：“你想家了？”
半晌，他缓缓道：“当时没有想很多，只是觉得应该那样做。正义是不分国界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这是无价的。”
“我外公是高手，我是他教出来的。”他说。
两人又接着下了几局，觉得有些累时，纪念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她“呀”了一声，神情懊恼。两人不知不觉竟下了这么久，此时已经深夜一点钟了。
说完，他拿起毛巾，将它折叠成正方形。纪念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怕疼，是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除了父亲纪时天，没有哪个男子对她做过任何亲密举动。
他抬眼看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情愉悦。
“《当湖十局》？”
纪念如获大赦，忙转身去拿棋，又从外面拖来一个小矮茶几，一切准备就绪，开始下棋。
她的喉咙忽地一紧，一股热气蹿上了眼眶，她吞了吞口水，说：“不想。”
“东西不是都带来了吗？”他看着她，没察觉到自己目光中的温柔，“来，陪我下几局。”
这一步走得的确妙，以退为进，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看样子背地里下了不少工夫。
“嗯。”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再三犹豫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你外公？”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呼吸的声音。
纪念听得心痒难耐，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能拿到这棋谱，她看他一眼，感叹道：“难怪你下得这么好。”
“纪念。”Able突然开口。
“很疼？”Able问她。
有时，Able会像逗小猫一样，故意给她留希望，然后再一点点将她困住，每到这时她就习惯性地蹙眉、叹气、鼓腮帮子、摇头晃脑，一颗子捏在手里，犹豫不决不知该放哪里，表情丰富极了。
纪念犹豫不决，她从未与任何男子在一起过过夜，可这么晚她也实在不敢独自一人回去。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特别委屈，像是为家、为她牺牲了很多，可事实上，他们早已背叛了家庭，也早已不想要她。
“既然你这么喜欢围棋，改天我送《当湖十局》给你好好研究。”Able说。
Able失笑，又落下一子，不出意外，她在三步之内必败。
Able恍然回神，淡淡一笑道：“你输了。”
她心里紧张极了，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到躺在床上，她都没再开口说过话，上了床侧身朝右睡，背对着Able。
因为他的问题，纪念的心情有点复杂，其实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潇洒，第一次独自一人，远离家人朋友，远渡重洋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怎么会不想家？
果然，她输了七子。
纪念算了下回答道：“五个月零七天。”
纪念点点头，其实只是一点疼，只是她刚才没防备，有点被吓着了。热毛巾上的温度，似乎穿透了伤口，一直烘着她的脸，她觉得自己的两颊微微发烫。
这个平日里如清风白云般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竟在一个晚上，连续两次让她看出他的情绪，真是难得。
“现在，还紧张吗？”他低声笑，语气轻柔。
Able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怎么谢？”
“记得这几天每晚用热毛巾敷一敷。”处理完后，他交代她。
“我珍惜的所有回忆，都不在这里。”Able轻声道。
“你来英国多久了？”他问。
房间里，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月光温柔。
他说得这么坦诚、真实，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崇拜他了。
纪念点点头：“谢谢。”她说完，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他一眼，又一次道谢：“谢谢你昨晚救我。”
她被吓着了，心快速跳了几下，半晌，才轻轻“嗯”了声。
“看电视了？”
纪念正在琢磨如何走下一步，边看棋局边听他说话，等了半晌，竟是没了下文，她抬头看他，发现他一脸怅然。
病房里还有一张床，是专门用来给陪护的人用的，纪念没想到，第一个用的人居然是自己，连续两晚，她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并且都是和他在一起，只是昨晚他是昏迷的，而此刻，他清醒着。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Able已将毛巾放在她的膝盖上，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一着急，就爱咬唇，珍珠白的贝齿映着被咬的充血的红唇，少女的娇憨里透着一抹不自觉的性感，Able呼吸一窒，心尖忽地颤了颤，像有只蝴蝶飞在上面扇动翅膀。
纪念的心莫名有点软。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餐厅里，除了我，几乎没有你的同胞，这是异国他乡，你为什么挺身而出，自己和暴徒交涉？”
许久后，纪念终于想好这一步该怎么走了，放下棋，她抬头朝他一笑，示威似的。
Able的动作很轻柔，伤口被热毛巾敷过后，肿胀感似乎轻了些，他用消毒水为她清洗了一下淤血的部分，然后缠上纱布。
Able见状提议：“不如先在这儿将就一晚。”
他语气中的怅然和落寞，让纪念想起了他说起他外公时的表情。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
可是，她不想承认，有点赌气似的，故作坚强，故作不在乎，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姚乐芸和纪时天的累赘了。她清楚地记得他们在吵架时，是如何的互相责怪，如仇敌般大吼着：要不是看在念念的份上，我一分钟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Able照例执黑棋，让纪念三子。起初，她是怎么也不肯的，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可后来才发现，对方棋艺简直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于是让子也成理所当然了。可就算他让三子，自己还是一败涂地。
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连耳垂都泛着一层粉红，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像个初到主人家的小猫，Able看着她，心生怜爱。
Able低下头，看一眼然后乐了：“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