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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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
唯恐琼楼玉宇
把酒问青天
昭容微微转过头，朝着她笑了笑，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道：“带着……带着琴师来，就，咳咳……就再弹一曲吧。”
昭容招呼她坐的近些，费尽力气拉住她的腕子，“丫……丫头，无论你是哪边的人，都要保护好自己。”
“皇……皇上，”昭容有些喘不上气来，一直攥着庆元的手，“能依偎在皇上身边，是初儿的福分。”
此事古难全
她看见庆元一下子倒在慕宛之的身上，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身子也似一夕之间，垮掉了。
“咳咳……咳咳咳咳……”昭容在榻间不断地咳着，瞳孔越放越大，忽听噗的一声，昭容枕间瞬间浸湿一片血迹，吓得苏年锦面色惨白。
指尖的血迹缓缓渗在琴弦上，司徒皱着眉，一点一点将血肉也掺在里面。旁人听不出任何异样，只愈发觉得曲风轻盈，如鸟在侧，婉转啁啾。音律随着春风一同出宫，飘散在曲廊亭帷，花山假石，绿荫池塘处，清脆叮咚，如仙人来。
“皇后，皇后……”
昭容很久没有这样清澈舒心过了，仰着头盯着云帐上的花纹，慢慢合上了眼睛。她乘着曲谱忽地想起她与庆元初见的曾经，桃花树下，山麓之旁，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跑。风在身侧，花香鸟语在身侧，田野在身侧，天下在身侧……笑依然留存在唇角，随着鼻息的消逝渐渐永恒。苏年锦哽了哽喉咙，伸手握住她的掌心，轻轻喊了句：“走好。”
这一刻，他就想好好地守着里面的人。
“是……”
缓缓打开宫门，满苑木兰开得正好。苏年锦看了看石阶下的庆元与慕宛之，风过，吹得叶摇树晃，阳光太盛，刺的她流下泪来。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今昔是何年
昭容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道：“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儿子又这样伤透了我的心。只有你，我能依靠的，只有咱们之间这浅浅薄薄的缘分，你要答应我。”
高处不胜寒
“皇上，我想单独与这丫头说说话……”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别时圆
未央宫里，显得更冷了。
月有阴晴圆缺
苏年锦吸了吸气，半晌才微微启唇，“好。”
“是……”苏年锦回头看向宫角的司徒，见他眼窝发黑，唇色惨白，知道他也是时间无多，一忙吩咐道，“将那个曲子弹出来吧。”
“皇后，薨了。”
千里共婵娟
庆元紧紧握住她的掌心，又看了看苏年锦，随后在她面颊上浅浅一探，便缓缓站起身来。行至宫门时又极不舍地看了昭容两眼，似乎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天上宫阙
“父皇。”庆元关上宫门出来时满脸横泪，慕宛之刚请了安，庆元便无声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琴音悠扬。
司徒对着她笑了笑，那笑依如当初她见他般清澈。那时杏花疏影，他斜倚在窗根处，手里捧着书，长发散在肩侧，慵懒地读着诗句，被苏年锦看个正着。如今不过一载多，却即要天人永隔。
琴音渐渐小了下去，司徒将磨破的手指搭在琴弦上，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弹出最后一个音。嘣的一声，琴弦断了。偌大的未央宫只有苏年锦的呼吸愈来愈紧，其他，再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千里共婵娟
明月几时有
“别说了，别说了。”眼瞧得她面色发紫，庆元吓得手足失措，贴上她的面颊，“别说话，我一直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你来……”
司徒死时依旧是规规整整坐着的，双目清冷，面色发寒，大抵死时，还在想着秦语容与吟儿吧。唇角的血迹渐渐发干，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铜人一般，苏年锦走到他面前，缓缓替他合上了眼睛。他浑身冰凉，像已经死了很久。她双目一痛，如他这样的男子，心死时，身也该死了。
月有阴晴圆缺
起舞弄清影
人有悲欢离合
但愿人长久
此事古难全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但愿人长久
春雨淅沥。
听说皇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去了太子府，而后狠狠给了太子一个巴掌才倒下的。苏年锦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这偌大的未央宫如今只有自己守着，心中一暖。在皇后的最后时刻，能让她待在这里，何其幸焉。
苏年锦一怔，原还以为皇后只是宠着自己，没想到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在她面前，他从不敢用朕这个字，怕与她生分。苏年锦在一侧听得哀戚，就连宫角的司徒都目瞪口呆，曾经威严暴戾的帝王，如今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嘴角缓缓渗出血迹，司徒苍白一笑，眼眸中闪出花殇。
“皇上当年杀了大雍皇室那么多人，我不指望没人报仇讨债。”昭容哭了哭，手间力道更大，“丫头啊，你答应我，让皇上安静地走。”
于宫中守完灵，慕宛之吩咐木子彬驾车回去。苏年锦靠着慕宛之的肩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时哽咽。
我欲乘风归去
他挑起指尖时，微微张开唇说了几个字。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年锦只借着宫外的日光看他的唇影，似乎是在说：谢谢。
昭容脸上的笑容又平静地铺开，似乎，再也没有心事了。
“皇后……”
唯恐琼楼玉宇
把酒问青天
昭容微微转过头，朝着她笑了笑，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道：“带着……带着琴师来，就，咳咳……就再弹一曲吧。”
昭容招呼她坐的近些，费尽力气拉住她的腕子，“丫……丫头，无论你是哪边的人，都要保护好自己。”
“皇……皇上，”昭容有些喘不上气来，一直攥着庆元的手，“能依偎在皇上身边，是初儿的福分。”
此事古难全
她看见庆元一下子倒在慕宛之的身上，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身子也似一夕之间，垮掉了。
“咳咳……咳咳咳咳……”昭容在榻间不断地咳着，瞳孔越放越大，忽听噗的一声，昭容枕间瞬间浸湿一片血迹，吓得苏年锦面色惨白。
指尖的血迹缓缓渗在琴弦上，司徒皱着眉，一点一点将血肉也掺在里面。旁人听不出任何异样，只愈发觉得曲风轻盈，如鸟在侧，婉转啁啾。音律随着春风一同出宫，飘散在曲廊亭帷，花山假石，绿荫池塘处，清脆叮咚，如仙人来。
“皇后，皇后……”
昭容很久没有这样清澈舒心过了，仰着头盯着云帐上的花纹，慢慢合上了眼睛。她乘着曲谱忽地想起她与庆元初见的曾经，桃花树下，山麓之旁，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跑。风在身侧，花香鸟语在身侧，田野在身侧，天下在身侧……笑依然留存在唇角，随着鼻息的消逝渐渐永恒。苏年锦哽了哽喉咙，伸手握住她的掌心，轻轻喊了句：“走好。”
这一刻，他就想好好地守着里面的人。
“是……”
缓缓打开宫门，满苑木兰开得正好。苏年锦看了看石阶下的庆元与慕宛之，风过，吹得叶摇树晃，阳光太盛，刺的她流下泪来。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今昔是何年
昭容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道：“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唯一的儿子又这样伤透了我的心。只有你，我能依靠的，只有咱们之间这浅浅薄薄的缘分，你要答应我。”
高处不胜寒
“皇上，我想单独与这丫头说说话……”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别时圆
未央宫里，显得更冷了。
月有阴晴圆缺
苏年锦吸了吸气，半晌才微微启唇，“好。”
“是……”苏年锦回头看向宫角的司徒，见他眼窝发黑，唇色惨白，知道他也是时间无多，一忙吩咐道，“将那个曲子弹出来吧。”
“皇后，薨了。”
千里共婵娟
庆元紧紧握住她的掌心，又看了看苏年锦，随后在她面颊上浅浅一探，便缓缓站起身来。行至宫门时又极不舍地看了昭容两眼，似乎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天上宫阙
“父皇。”庆元关上宫门出来时满脸横泪，慕宛之刚请了安，庆元便无声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琴音悠扬。
司徒对着她笑了笑，那笑依如当初她见他般清澈。那时杏花疏影，他斜倚在窗根处，手里捧着书，长发散在肩侧，慵懒地读着诗句，被苏年锦看个正着。如今不过一载多，却即要天人永隔。
琴音渐渐小了下去，司徒将磨破的手指搭在琴弦上，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弹出最后一个音。嘣的一声，琴弦断了。偌大的未央宫只有苏年锦的呼吸愈来愈紧，其他，再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
千里共婵娟
明月几时有
“别说了，别说了。”眼瞧得她面色发紫，庆元吓得手足失措，贴上她的面颊，“别说话，我一直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你来……”
司徒死时依旧是规规整整坐着的，双目清冷，面色发寒，大抵死时，还在想着秦语容与吟儿吧。唇角的血迹渐渐发干，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铜人一般，苏年锦走到他面前，缓缓替他合上了眼睛。他浑身冰凉，像已经死了很久。她双目一痛，如他这样的男子，心死时，身也该死了。
月有阴晴圆缺
起舞弄清影
人有悲欢离合
但愿人长久
此事古难全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但愿人长久
春雨淅沥。
听说皇后撑着最后一口气去了太子府，而后狠狠给了太子一个巴掌才倒下的。苏年锦不知其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看着这偌大的未央宫如今只有自己守着，心中一暖。在皇后的最后时刻，能让她待在这里，何其幸焉。
苏年锦一怔，原还以为皇后只是宠着自己，没想到她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在她面前，他从不敢用朕这个字，怕与她生分。苏年锦在一侧听得哀戚，就连宫角的司徒都目瞪口呆，曾经威严暴戾的帝王，如今竟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嘴角缓缓渗出血迹，司徒苍白一笑，眼眸中闪出花殇。
“皇上当年杀了大雍皇室那么多人，我不指望没人报仇讨债。”昭容哭了哭，手间力道更大，“丫头啊，你答应我，让皇上安静地走。”
于宫中守完灵，慕宛之吩咐木子彬驾车回去。苏年锦靠着慕宛之的肩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时哽咽。
我欲乘风归去
他挑起指尖时，微微张开唇说了几个字。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苏年锦只借着宫外的日光看他的唇影，似乎是在说：谢谢。
昭容脸上的笑容又平静地铺开，似乎，再也没有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