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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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的手放在桌下，止不住地哆嗦着。浑身的力气突然像被抽离了，她抬不起手臂来。
“所以你去原来的部队帮他医治了？明天伤在哪，要紧吗？”白雁眼睛突然一亮，语速很快。
一切都不要了。没有明天在远远地看着，什么都没有意义。
冷锋眼中慢慢地溢满了泪水。他是在北京时听说演习飞机失事的，当时这个消息还没有向外界公布，他一听，心里面就“咯噔”了下，知情人也不清楚两个飞行员的名字，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就坐飞机去了成都。
她一言不发，走到更衣柜前，从里面拿出包，手抖得拉链都拉不开，她着急地回身拿了把剪刀，把包袋一下剪开。
参加演习的部队已经全部回来了，他没有找到明天。
冷锋握住她的手，“白雁，你冷静一点。”
“时间来不及了，我该去上班了。”她推开椅子，往门口逃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冷锋，目光寒冷，“你也和她是一伙的。告诉你们，我不相信你们的话，不相信，我要去给明天打电话。”
以前，一个人撑得辛苦，很想自抛自弃，她对明天说，她是散落在大海里的一片浮萍，好与坏都没有区别。明天笑着摇头，说，我们是一个人，只不过分成了两半。你如果不好，我也肯定不会好。
不要了。
小强之所以打不死，是因为它不能死，它有喜欢的人，它要让喜欢的人放心，所有再大的委屈、再深的苦痛，总能忍着、受着，哪怕腰被压得直不起来，只要抬起头，它都要笑。
“白雁……”冷锋心疼地拿起一块纱布帮她拭着嘴唇。
“他现在很好，只是离我们有点远。”冷锋弹去泪水。
“白雁，快松开。”他慌乱地捏她的脸腮。
冷锋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白雁。
“远到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了。小狐狸精，我哥哥他没了。他太偏心，没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却给你留了这么多。”商明星号啕大哭。
她僵立在门前，扶着门框，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破本子？旧相册？”商明星突然跳了起来，“哗”地把日记本打开，相册展开，“你看看，这相册里是谁，这笔记本里写的是谁？”
她身子一摇晃，笔直地走向门口，拉开门，咚咚地下了楼。她疾步如飞，当冷锋和商明星回过神来，追过去时，她已经走了很远。
她没有动。
“这是什么？”她问商明星。
明天与她，是恋人，是哥哥，是爸爸，是朋友，是家，是温暖，是希望，是明天。
“给你！”她把日记本和相册推给白雁。
明天不再来临，她不恐惧，不疼，她只是碎了，像纸玫瑰一样，散了一地，再也拼不起来。
“二十天前，明天在蒙古进行军事演习时，发生了意外……”冷锋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看着白雁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瞳，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是却又不能不说。他要让白雁知道，她有多幸福，她曾怎样被一个男子深爱着，从情窦初开到生命终止那一天，没有一天停止过。
她颤微微地从里面拿出保鲜纸包着的纸玫瑰，一点点地展开。纸玫瑰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片片的红纸屑，她定定地看着。
“不要再努力了，不要再撑着了，不要再做小强了……”她喃喃地对着冷锋说，感到心在一寸寸地断裂，她的身子变得很轻、很轻……
“白雁，你过来坐下。”冷锋柔声说道，拉着她又回到桌边。她乖乖地坐好。
现在，明天把眼睛闭上了，不要她了。
“白雁——”冷锋向惊讶的护士长摆摆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冷锋的公寓在医院后面的专家楼里，一房一厅，地方实在说不上大，他走了很久，地上、桌上，柜子上落了一层灰。
“明星，别说了。”冷锋拦住商明星，走到白雁身边，手搭住她的肩头。
她惊恐不安地看着她。
“一堆旧本子和破相册，我才不看。”白雁往后缩着身子，直摇头。
冷锋愕然地瞪大眼，他看到一滴血滴在了纸屑上，他扳起白雁的脸。她牙齿紧咬，嘴唇在瞬间咬出了两行血印，血从嘴角滴落了下来。
白雁目不斜视地走着，路上遇到同事。同事和她打招呼，她状似未闻。拐弯，上楼，直奔手术室。
“白雁，你慢慢地听我说。你一定要镇定，一定要坚强，能做到吗？”
他简单掸了一下，三个人坐了桌子的三边，商明星缓缓抬起头，把捂在心口的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四五本日记本，一本相册。日记本和相册都很旧了，边都卷着，应该是经常被翻阅的。
“白雁，你个小狐狸精，你以后再也迷不住我哥哥了。我哥哥再也不会理你了。”商明星失控地指着她叫喊着，脸上泪如雨下。
“白雁，你不是在冷医生那儿吗？”护士长讶异地问她。
不要学好，不要乖巧，不要自重，不要努力地给自己找一个家，不要去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去贪求一份温暖，不要让自己过得快快乐乐的。
明天和战友冯明海与飞机一同化成了灰烬，分不清谁是谁，他们一同葬在沙漠上。队员们只带回来明天几件换洗的军装，还有这个明天走到哪都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和相册。
“商明星，”白雁腾地站起身，小脸一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你哥要好，我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我也嫁给了别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要咒就咒我，不准咒你哥。明天他好好的，好好的，好好的……”
商明星又把头低了下去，白雁看到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桌面上，很快积了一小滩，“你自己看。”
她好不好，和谁有关系呢？
她看着他，眼神恍惚、呆滞，牙齿慢慢松开了。
这份爱，他不敢亵渎，不敢妒忌，他只有动容。
她一动不动，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动。
“我不看，我不看……”白雁闭上眼，她没有看到相册里有她在枫树下笑得甜甜的样子，她没有看到笔记本里写着的一个一个“白雁”。
白雁的手放在桌下，止不住地哆嗦着。浑身的力气突然像被抽离了，她抬不起手臂来。
“所以你去原来的部队帮他医治了？明天伤在哪，要紧吗？”白雁眼睛突然一亮，语速很快。
一切都不要了。没有明天在远远地看着，什么都没有意义。
冷锋眼中慢慢地溢满了泪水。他是在北京时听说演习飞机失事的，当时这个消息还没有向外界公布，他一听，心里面就“咯噔”了下，知情人也不清楚两个飞行员的名字，他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就坐飞机去了成都。
她一言不发，走到更衣柜前，从里面拿出包，手抖得拉链都拉不开，她着急地回身拿了把剪刀，把包袋一下剪开。
参加演习的部队已经全部回来了，他没有找到明天。
冷锋握住她的手，“白雁，你冷静一点。”
“时间来不及了，我该去上班了。”她推开椅子，往门口逃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冷锋，目光寒冷，“你也和她是一伙的。告诉你们，我不相信你们的话，不相信，我要去给明天打电话。”
以前，一个人撑得辛苦，很想自抛自弃，她对明天说，她是散落在大海里的一片浮萍，好与坏都没有区别。明天笑着摇头，说，我们是一个人，只不过分成了两半。你如果不好，我也肯定不会好。
不要了。
小强之所以打不死，是因为它不能死，它有喜欢的人，它要让喜欢的人放心，所有再大的委屈、再深的苦痛，总能忍着、受着，哪怕腰被压得直不起来，只要抬起头，它都要笑。
“白雁……”冷锋心疼地拿起一块纱布帮她拭着嘴唇。
“他现在很好，只是离我们有点远。”冷锋弹去泪水。
“白雁，快松开。”他慌乱地捏她的脸腮。
冷锋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白雁。
“远到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他了。小狐狸精，我哥哥他没了。他太偏心，没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却给你留了这么多。”商明星号啕大哭。
她僵立在门前，扶着门框，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破本子？旧相册？”商明星突然跳了起来，“哗”地把日记本打开，相册展开，“你看看，这相册里是谁，这笔记本里写的是谁？”
她身子一摇晃，笔直地走向门口，拉开门，咚咚地下了楼。她疾步如飞，当冷锋和商明星回过神来，追过去时，她已经走了很远。
她没有动。
“这是什么？”她问商明星。
明天与她，是恋人，是哥哥，是爸爸，是朋友，是家，是温暖，是希望，是明天。
“给你！”她把日记本和相册推给白雁。
明天不再来临，她不恐惧，不疼，她只是碎了，像纸玫瑰一样，散了一地，再也拼不起来。
“二十天前，明天在蒙古进行军事演习时，发生了意外……”冷锋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看着白雁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瞳，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是却又不能不说。他要让白雁知道，她有多幸福，她曾怎样被一个男子深爱着，从情窦初开到生命终止那一天，没有一天停止过。
她颤微微地从里面拿出保鲜纸包着的纸玫瑰，一点点地展开。纸玫瑰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片片的红纸屑，她定定地看着。
“不要再努力了，不要再撑着了，不要再做小强了……”她喃喃地对着冷锋说，感到心在一寸寸地断裂，她的身子变得很轻、很轻……
“白雁，你过来坐下。”冷锋柔声说道，拉着她又回到桌边。她乖乖地坐好。
现在，明天把眼睛闭上了，不要她了。
“白雁——”冷锋向惊讶的护士长摆摆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冷锋的公寓在医院后面的专家楼里，一房一厅，地方实在说不上大，他走了很久，地上、桌上，柜子上落了一层灰。
“明星，别说了。”冷锋拦住商明星，走到白雁身边，手搭住她的肩头。
她惊恐不安地看着她。
“一堆旧本子和破相册，我才不看。”白雁往后缩着身子，直摇头。
冷锋愕然地瞪大眼，他看到一滴血滴在了纸屑上，他扳起白雁的脸。她牙齿紧咬，嘴唇在瞬间咬出了两行血印，血从嘴角滴落了下来。
白雁目不斜视地走着，路上遇到同事。同事和她打招呼，她状似未闻。拐弯，上楼，直奔手术室。
“白雁，你慢慢地听我说。你一定要镇定，一定要坚强，能做到吗？”
他简单掸了一下，三个人坐了桌子的三边，商明星缓缓抬起头，把捂在心口的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四五本日记本，一本相册。日记本和相册都很旧了，边都卷着，应该是经常被翻阅的。
“白雁，你个小狐狸精，你以后再也迷不住我哥哥了。我哥哥再也不会理你了。”商明星失控地指着她叫喊着，脸上泪如雨下。
“白雁，你不是在冷医生那儿吗？”护士长讶异地问她。
不要学好，不要乖巧，不要自重，不要努力地给自己找一个家，不要去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要去贪求一份温暖，不要让自己过得快快乐乐的。
明天和战友冯明海与飞机一同化成了灰烬，分不清谁是谁，他们一同葬在沙漠上。队员们只带回来明天几件换洗的军装，还有这个明天走到哪都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和相册。
“商明星，”白雁腾地站起身，小脸一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你哥要好，我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我也嫁给了别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要咒就咒我，不准咒你哥。明天他好好的，好好的，好好的……”
商明星又把头低了下去，白雁看到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桌面上，很快积了一小滩，“你自己看。”
她好不好，和谁有关系呢？
她看着他，眼神恍惚、呆滞，牙齿慢慢松开了。
这份爱，他不敢亵渎，不敢妒忌，他只有动容。
她一动不动，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动。
“我不看，我不看……”白雁闭上眼，她没有看到相册里有她在枫树下笑得甜甜的样子，她没有看到笔记本里写着的一个一个“白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