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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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仪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裳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然不能再像当年一样，被四哥哥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地上的毯子软而厚，慕仪一半落在毯子上，一半摔在他身上，倒是半分也没觉出痛来。他就这么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目光不善的和她美丽的杏眼对视良久。
姬骞眉头狠狠一跳。他凝视着那张冷意潋滟的脸庞，一壁冷笑一壁不住颔首。
终于提到了。
终于还是提到了。
“你弄出这么大的乱子，甚至不惜拿阿瑀当靶子，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江氏和万黛，还打算趁机把阿瑀抢回去？”他的眼神分不出是阴沉还是赞赏，“阿仪妹妹的这出一箭三雕，玩得很漂亮嘛……”
他笑了，“你在打阿瑀的主意？”
但是他回来。带着尘封的往事，趟过这么多年的时光，却一如曾经的那般无悔深情，如破空而来的神一般，救她于死地。
他以为她真的愿意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勾心斗角、夜不能寐的日子吗？他以为她愿意变成这样一个手染鲜血、面目可憎的疯子吗？
“妹妹果然大有长进。”他低声道。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想起来了。那样美好的回忆，那样揪心的过往，她以为统统都和那个人一起被深埋黄土之下，就算被掘出来也不过是凄惨可怖的白骨，再不复旧日光华。
简单地叙述完之后，她看着姬骞，“其实，我也不算坏了你的计划。你本来的目的不就是杜绝江楚城将军和大司马结盟的可能么？据说江将军对他这个嫡亲的妹子甚为爱重，只要万黛陷害了江滢心的事情一出，江将军必然恨万氏入骨，自然不会再与他们有所牵扯。这不比陛下你原来的计划还要稳妥么？”
然后便是那夜椒房殿的青鸟传情。他猜到了应是秦继未死，派了好多人去搜寻，却处处遇阻，当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在暗中阻挠。不过这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他确信了温氏确实豢养了实力足以引起君王不安的顶尖高手为私卫。
“这么大的乱子……”他低声重复道，“这么大的乱子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阿仪妹妹，你的秘密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见姬骞不语，她眼珠子一转，状似惊讶地捂住嘴，“难道陛下竟不是因为这个才格外看重那孩子？”沉思着点点头，“也是。陛下自打五年前娶了臣妾，又连着纳了万黛等十数人为媵妾，即位之后更是后宫佳丽无数……唉，身边养了这么多个女人，却至今一无所出，若不是还有一个皇长子在那里摆着，恐怕朝臣们都得为陛下您的圣体康宁与否开始担忧了……这回好不容易江氏有了，结果才三个月就又没了，真是让人不痛惜不行啊！”
他不料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愕然，差点就往别的方面想过去了。一瞬之后他反应过来，眼睛微眯，“嫡子？”
“陛下原本的打算应该是让江氏诞下皇子来抬举江氏一族的地位，以此威胁万大将军，杜绝他们暗中结盟的可能。然而皇子却被臣妾和万贵妃给弄没了，所以陛下才会那般恼怒，对吧？”
更恼怒的是没过多久，江氏的孩子就没有了。
然而他没料到，她为了护着那人，居然可以做到那一步。当他看到秦继在最后一刻忽然现身，拥着慕仪跌入深渊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感受。
俯低了头与她鼻尖相触，气息纠缠，“你倒是半分不觉得此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决定和万黛联手把那个肆意猖狂的秦绍之揪出来。费尽周折撒了一张大网，只待引君入瓮。
“阿瑀一岁以前本来就是由臣妾鞠养的。是陛下您翻脸不认人，养到一半就把他抢走了，远远地安置在佑心殿，臣妾想见一面都要走老远。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您是不是也该自我反省一下，把他交给臣妾，让臣妾在长秋宫照顾他？”
仿佛她真的只是因为抱恙而留在椒房殿休养，仿佛那天晚上她不曾当着他的面与秦继一起从断崖飞桥上跳入万丈深渊。
“什么叫我的秘密？是咱们的秘密！”她纠正，然后一本正经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忧心，那么如果陛下您有了嫡子，无论是父亲，还是大臣们，都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可谁知，她回来是回来了，还立刻给他奉上这么一份大大的惊喜。
很好。很好。这才是真实的温慕仪。那个永远知道如何用言语迅速激怒他的温慕仪。那个永远不肯在他面前落半点下风的温慕仪。
“她动的手。但我不会假装说我没有半分责任。”她自嘲地笑，“反正我造的杀孽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桩。索性一并算在我头上，将来入了阴司阎罗殿，自有判官与我清算。”
“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看出来万黛暗中给你设局的？”
但他确信她会回来。这里有太多东西让她牵挂，她割舍不下。他很笃定。
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慕仪与万黛向来是水火不容，入宫以后一直争斗不休。这本是由五年前郑氏衰颓、温万二族失去了第三方的牵制无法再保持平衡、转而投入无限制的争斗而引起的。然而两个月前慕仪却忽然向万黛示好，要求休战，理由是皇帝剪除世家的用意太过明显，彼此境况堪忧，与其将精力虚耗在内斗上，不如联合起来一并与陛下对抗。
她无法骗自己说她无动于衷。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尚在腹中的孩子，这次却让他格外在意。他朝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气得回到骊霄殿处理政务时还忍不住砸了一次茶盏，吓得御前的人好几天都战战兢兢。
“你倒是敢讲……”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没理会她话中的嘲讽，只是沉思了一下，将这几个月混乱的情况理了个清楚。
方才的温情不过是假象，撕开那层伪饰的面具，他们不过是两个手执利剑、伤人伤己的疯子。
他眸光一闪，忽然半直起身子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就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确切地说，是嫡长子……”
此言一出，姬骞的目光如飞刀子一般直直射向她，她却好似没有察觉，那张可恶的小脸上还是一副装模作样的惋惜之情。
她瞅着他不说话。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江氏的孩子究竟是你动的手还是万黛动的手？”
只要闭上眼睛，她似乎都还能看到姒墨坐在江畔的竹楼上弹琴，长发披散、眉目如画；看到秦继在烟波浩渺里朝她微笑，月光也不比他的姿容夺目；还有姬骞在满庭芳草间强硬地搂住她的腰，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承诺……
“大臣们忧心与否朕是不知道了，但左相大人确实十分忧心此事。今日下午，他与朕商议完国事之后，曾委婉地表示，要延请名医来为他的宝贝女儿调理一下身子，好早日为朕诞下嫡子，以固社稷之本……”
姬骞在随后探知了这场结盟，确信慕仪在说这话的时候至少有八成真心。她对家族向来看得重逾一切，只要有利于她的母族，任何事情她都做得出来，这也是令他恼怒的地方。
“陛下也说了，是抢‘回去’，您也承认阿瑀是该由臣妾来照顾的。姒墨临去之前，我亲口允诺了她，会将这孩子视若己出、全心爱护。臣妾不像陛下您，我的诺言，从来都是算数的。”
“没看出来。”她回答得干脆，“我就是一直对她存着戒心而已。等到戚淑容醒了那天，我才基本确定她的意图。后来茂山的事情全靠临场发挥。
“怎么了？动情了？痛不欲生了？”他口气讥讽，“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走了呢？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自打她平安回宫，自打今日早晨在宫门相见，这个名字就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陛下谬了。臣妾就是不够豁达，才一味想着幽冥之事。要能如您这般，无论做了什么也能问心无愧，那才叫本事。”
她忽然溢出一声冷笑，“陛下以为臣妾不愿意吗？”语声低幽，情思缱绻，“臣妾巴不得随他去到天涯海角，永远不再回来！可是臣妾担心，担心您和父亲会因此对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臣妾可不能忍受他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
“不过她可以设局对付我，我自然也可以设局对付她。素问那婢子是我特意安排在江氏身边的，崔翘则是惠妃的人。所有的布置都早安排妥当了，只是一直隐而不发而已。那天察觉到事态不对之后，惠妃就决定把这步棋走出去了。”
他知道万黛并不相信慕仪，而且她恨毒了他们二人，只要能让他们相互残杀，她什么都可不管，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的诺言？”他忽然被挑起了怒火，“你是不是还答允了那秦绍之什么诺言？”
他忽的扬唇一笑，猛地翻身，一只手撑在她脑旁，一只腿微屈跪在她身侧，就这么将她压在身下。
“臣妾有什么不敢讲的？事实而已。”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危机，还不知收敛。
万黛同意了。
万黛这么问她，他也这么问她！为什么人人都要这么问她！
“你倒是豁达……”他讥道。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慕仪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裳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自然不能再像当年一样，被四哥哥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地上的毯子软而厚，慕仪一半落在毯子上，一半摔在他身上，倒是半分也没觉出痛来。他就这么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目光不善的和她美丽的杏眼对视良久。
姬骞眉头狠狠一跳。他凝视着那张冷意潋滟的脸庞，一壁冷笑一壁不住颔首。
终于提到了。
终于还是提到了。
“你弄出这么大的乱子，甚至不惜拿阿瑀当靶子，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江氏和万黛，还打算趁机把阿瑀抢回去？”他的眼神分不出是阴沉还是赞赏，“阿仪妹妹的这出一箭三雕，玩得很漂亮嘛……”
他笑了，“你在打阿瑀的主意？”
但是他回来。带着尘封的往事，趟过这么多年的时光，却一如曾经的那般无悔深情，如破空而来的神一般，救她于死地。
他以为她真的愿意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着勾心斗角、夜不能寐的日子吗？他以为她愿意变成这样一个手染鲜血、面目可憎的疯子吗？
“妹妹果然大有长进。”他低声道。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想起来了。那样美好的回忆，那样揪心的过往，她以为统统都和那个人一起被深埋黄土之下，就算被掘出来也不过是凄惨可怖的白骨，再不复旧日光华。
简单地叙述完之后，她看着姬骞，“其实，我也不算坏了你的计划。你本来的目的不就是杜绝江楚城将军和大司马结盟的可能么？据说江将军对他这个嫡亲的妹子甚为爱重，只要万黛陷害了江滢心的事情一出，江将军必然恨万氏入骨，自然不会再与他们有所牵扯。这不比陛下你原来的计划还要稳妥么？”
然后便是那夜椒房殿的青鸟传情。他猜到了应是秦继未死，派了好多人去搜寻，却处处遇阻，当时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在暗中阻挠。不过这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他确信了温氏确实豢养了实力足以引起君王不安的顶尖高手为私卫。
“这么大的乱子……”他低声重复道，“这么大的乱子不都是你弄出来的吗？
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阿仪妹妹，你的秘密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见姬骞不语，她眼珠子一转，状似惊讶地捂住嘴，“难道陛下竟不是因为这个才格外看重那孩子？”沉思着点点头，“也是。陛下自打五年前娶了臣妾，又连着纳了万黛等十数人为媵妾，即位之后更是后宫佳丽无数……唉，身边养了这么多个女人，却至今一无所出，若不是还有一个皇长子在那里摆着，恐怕朝臣们都得为陛下您的圣体康宁与否开始担忧了……这回好不容易江氏有了，结果才三个月就又没了，真是让人不痛惜不行啊！”
他不料她会这么说，一时有些愕然，差点就往别的方面想过去了。一瞬之后他反应过来，眼睛微眯，“嫡子？”
“陛下原本的打算应该是让江氏诞下皇子来抬举江氏一族的地位，以此威胁万大将军，杜绝他们暗中结盟的可能。然而皇子却被臣妾和万贵妃给弄没了，所以陛下才会那般恼怒，对吧？”
更恼怒的是没过多久，江氏的孩子就没有了。
然而他没料到，她为了护着那人，居然可以做到那一步。当他看到秦继在最后一刻忽然现身，拥着慕仪跌入深渊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感受。
俯低了头与她鼻尖相触，气息纠缠，“你倒是半分不觉得此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决定和万黛联手把那个肆意猖狂的秦绍之揪出来。费尽周折撒了一张大网，只待引君入瓮。
“阿瑀一岁以前本来就是由臣妾鞠养的。是陛下您翻脸不认人，养到一半就把他抢走了，远远地安置在佑心殿，臣妾想见一面都要走老远。这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您是不是也该自我反省一下，把他交给臣妾，让臣妾在长秋宫照顾他？”
仿佛她真的只是因为抱恙而留在椒房殿休养，仿佛那天晚上她不曾当着他的面与秦继一起从断崖飞桥上跳入万丈深渊。
“什么叫我的秘密？是咱们的秘密！”她纠正，然后一本正经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忧心，那么如果陛下您有了嫡子，无论是父亲，还是大臣们，都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可谁知，她回来是回来了，还立刻给他奉上这么一份大大的惊喜。
很好。很好。这才是真实的温慕仪。那个永远知道如何用言语迅速激怒他的温慕仪。那个永远不肯在他面前落半点下风的温慕仪。
“她动的手。但我不会假装说我没有半分责任。”她自嘲地笑，“反正我造的杀孽也不少了，不差这一桩。索性一并算在我头上，将来入了阴司阎罗殿，自有判官与我清算。”
“跟我说说，你什么时候看出来万黛暗中给你设局的？”
但他确信她会回来。这里有太多东西让她牵挂，她割舍不下。他很笃定。
他却什么都没有问。
慕仪与万黛向来是水火不容，入宫以后一直争斗不休。这本是由五年前郑氏衰颓、温万二族失去了第三方的牵制无法再保持平衡、转而投入无限制的争斗而引起的。然而两个月前慕仪却忽然向万黛示好，要求休战，理由是皇帝剪除世家的用意太过明显，彼此境况堪忧，与其将精力虚耗在内斗上，不如联合起来一并与陛下对抗。
她无法骗自己说她无动于衷。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尚在腹中的孩子，这次却让他格外在意。他朝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气得回到骊霄殿处理政务时还忍不住砸了一次茶盏，吓得御前的人好几天都战战兢兢。
“你倒是敢讲……”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没理会她话中的嘲讽，只是沉思了一下，将这几个月混乱的情况理了个清楚。
方才的温情不过是假象，撕开那层伪饰的面具，他们不过是两个手执利剑、伤人伤己的疯子。
他眸光一闪，忽然半直起身子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就把她拽到自己怀里。
“确切地说，是嫡长子……”
此言一出，姬骞的目光如飞刀子一般直直射向她，她却好似没有察觉，那张可恶的小脸上还是一副装模作样的惋惜之情。
她瞅着他不说话。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江氏的孩子究竟是你动的手还是万黛动的手？”
只要闭上眼睛，她似乎都还能看到姒墨坐在江畔的竹楼上弹琴，长发披散、眉目如画；看到秦继在烟波浩渺里朝她微笑，月光也不比他的姿容夺目；还有姬骞在满庭芳草间强硬地搂住她的腰，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动人的承诺……
“大臣们忧心与否朕是不知道了，但左相大人确实十分忧心此事。今日下午，他与朕商议完国事之后，曾委婉地表示，要延请名医来为他的宝贝女儿调理一下身子，好早日为朕诞下嫡子，以固社稷之本……”
姬骞在随后探知了这场结盟，确信慕仪在说这话的时候至少有八成真心。她对家族向来看得重逾一切，只要有利于她的母族，任何事情她都做得出来，这也是令他恼怒的地方。
“陛下也说了，是抢‘回去’，您也承认阿瑀是该由臣妾来照顾的。姒墨临去之前，我亲口允诺了她，会将这孩子视若己出、全心爱护。臣妾不像陛下您，我的诺言，从来都是算数的。”
“没看出来。”她回答得干脆，“我就是一直对她存着戒心而已。等到戚淑容醒了那天，我才基本确定她的意图。后来茂山的事情全靠临场发挥。
“怎么了？动情了？痛不欲生了？”他口气讥讽，“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走了呢？你还回来做什么呢？”
自打她平安回宫，自打今日早晨在宫门相见，这个名字就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
“陛下谬了。臣妾就是不够豁达，才一味想着幽冥之事。要能如您这般，无论做了什么也能问心无愧，那才叫本事。”
她忽然溢出一声冷笑，“陛下以为臣妾不愿意吗？”语声低幽，情思缱绻，“臣妾巴不得随他去到天涯海角，永远不再回来！可是臣妾担心，担心您和父亲会因此对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臣妾可不能忍受他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
“不过她可以设局对付我，我自然也可以设局对付她。素问那婢子是我特意安排在江氏身边的，崔翘则是惠妃的人。所有的布置都早安排妥当了，只是一直隐而不发而已。那天察觉到事态不对之后，惠妃就决定把这步棋走出去了。”
他知道万黛并不相信慕仪，而且她恨毒了他们二人，只要能让他们相互残杀，她什么都可不管，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的诺言？”他忽然被挑起了怒火，“你是不是还答允了那秦绍之什么诺言？”
他忽的扬唇一笑，猛地翻身，一只手撑在她脑旁，一只腿微屈跪在她身侧，就这么将她压在身下。
“臣妾有什么不敢讲的？事实而已。”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危机，还不知收敛。
万黛同意了。
万黛这么问她，他也这么问她！为什么人人都要这么问她！
“你倒是豁达……”他讥道。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