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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色授与魂不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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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奎因身旁……阿润侧眼瞄了瞄……

    朱太太的面子挺大的。

    绸缎似的黑发似乎也未仔细梳理,就垂在肩上,随着她喉头的哽咽而掀起微小的弧度。

    阿润温柔一笑,黑色的瞳仁显出隐秘的让吉太太有些慌乱也有些甜蜜的情绪,她想要探索,却又不敢陷入这种会丧命的不伦关系。

    也或者,世间的女孩子都是遇恩则报的花儿,只是有些从没碰到过真正怜惜她们的人。

    豆沙是上天赐给阿润的最欣喜的礼物,只有这件礼物,无论谁要来夺走,他都是决不允许的。

    一个柔弱的女人,丈夫绝不会帮助她,而她又不敢报警的情形下,除了哭泣、等待,还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呢?

    阿润让开,却暗暗思索。那管海洛因难不成被司徒斐调了包?

    吉太太在吉先生身边,实在不能很顺利地走出来,和阿润约会。她只是觉得,今天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机会。

    阿润回答得很含糊:“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来不及请假了。”

    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啊。

    阿润看不懂的东西。

    可是,阿润安抚似地对她点点头,微微一笑,眼中含着星河一样的光芒。

    阿润最适合穿的颜色就是白色,白色衬衣映着白皙柔润的皮肤,是大家所能想象的风姿过人的模样,又有一些郎艳独绝的味道。

    阿润告诉吉太太,这个号码,只有她知道。

    此时,阿润觉得他这样说话显得怪异,仿佛知道阿润一定会出什么事一样。

    带着奇怪的东西。

    阿润和那个表情阴鸷的男人对峙着,直到对方收回在豆沙身上的视线。

    吉太太用纸巾擦掉眼泪,许久了,才平复情绪。她温柔地问阿润:“阿润,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阿润去的是s市有名的私立医院,做了血检,特别要求了微量元素的检测,但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等到了公司,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司徒斐的身影,但还未来得及扫一遍人群,助理文森看到阿润,却已经带着欣喜跳了起来,他说:“你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家中电话也不接,去你家也没人应,害我担心死了。老板一直找你,催命一样!我都快兜不住了!!”

    未推开的门,幽静的宅子和熏熏然吹来的人造暖风,竟令他瞬间想起了在空中花园偷窥的那次。

    可是,瞬间又觉得自己荒谬。司徒斐这个小人,是不会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同事,做下这样的险事,让奎因误会的。更何况,在奎因眼皮子底下,在刚死了叛徒阿唐的情形下,给他十个胆子,他怕是都不敢。

    奎因夫人也在。

    她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显然哭的时间并不短,而且听申老板和文森的语气,她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大概从阿润失踪的第二日,她已经侯在了这里。

    晚饭做的青豆牛肉盖饭,豆沙自己吃着撒着,唇边都是汤汁,阿润把一块手帕叠好,放在她的手边,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文森在门外候着他,欲言又止,阿润摸不着头脑:“有什么就说。我也好应对。”

    心里的花就这样像传染的流感一样,在骨髓、肌肤间肆无忌惮地绽放开了,可怜的女人啊,似乎中了最深的毒,而解药就是为了她、可以去死的阿润。

    “阿润!”是吉太太。吉太太的眼泪流淌得像河水一样,没有平时的端庄自持之态:“你没有死!”

    会客室?

    “喂,阿润,怎么回事?”男同事们看到了,也会拍阿润的肩膀问一下。

    醒来时,梦中浓烈的情绪渐渐散去。

    阿润一愣。申老板四十出头,胡子修剪得就像花园里的园丁定期修剪的盆栽一样,短而齐整。他喜爱穿西装,马甲外套一样不少,现在已经没有国人这样隆重地去穿了,他还是老派的穿法,并以自己是“英国通”为傲,以此来博取外国客户的好感,除此之外,亦有一种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快乐。

    申老板也一直在等着阿润,等到阿润整理领带,敲门进入总经理办公室时,他看到阿润,长长出了口气:“我以为你出事了。”

    毕竟很多事情的良好开端,都来源于一段稳定的缠裹着感情的关系。

    那种因为有了金钱,就觉得自己能够好好过好这辈子,不再只是一个卑微的秘书的心态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阿润看着她,叹了口气,轻轻半蹲在她身前,掏出了纸巾,擦了擦她眼角的清澈的泪水:“不要哭了。女孩子的眼泪那么珍贵。”

    阿润遂推开了门。

    为了应对这次约会,给吉太太和其他人留下好印象,阿润又去商场买了一套休闲装,阿润不习惯去其他店应对别人诧异的眼光,仍去了自己常去的店铺,挑了一件衬衣和一条长裤。

    阿润并没有觉得自己大获全胜,因而便有了得意的气焰,相反,阿润把豆沙的头扣在自己的颈前,决意避开他,转走楼梯。

    为了方便和吉太太通电,阿润省下过年换厨具的钱,买了一支砖头厚的移动电话。

    这一夜,沉睡中,做的梦却很奇怪。

    又过几日,身体的疲惫和辛苦总算完全褪去,能够安稳睡上一觉。

    阿润坚定地看着吉太太:“您先回家吧,我什么都不需要。如果真的需要什么的话,那就是,希望您能好好的,过得舒心。”

    那双眼睛,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阿润。

    “吉太太?”阿润不确定地走到女人所坐的硬皮枣红沙发前。

    无论他本人如何,他的公司和奎因集团来往紧密,承办过多次货物分销。因此阿润选择了申力任职。

    文森其实是佩服阿润的,让女人这么服服帖帖。

    阿润去得迟了些,摁了一处民宅的门铃,被管家引入别墅主楼三楼侧室。

    阿润其实也有些困扰,起初所设想的所有路线中,不是没想过以色惑人这一条,但是下定决心以现在的模样示人的时候,内心早已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可是,现在看来,歪打正着,这法子也许仍旧是有用的,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对不起吉太。

    申老板抱怨着,显然快被烦死了。

    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未嫁给过吉先生。

    阿润点开家中座机,发现有许多未接来电,这三天,公司打了不少电话,阿润一直未上班,看来也给公司带来了不少困扰。

    阿润看到豆沙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抱在怀中,从婴儿时候开始,逐渐长大到如今的年纪。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但是,阿润总觉得抱着豆沙的人看起来十分的熟悉,熟悉到忍不住抓头发,产生狐疑,这个人也许正是自己。那个人抱着豆沙经历了非常多的事,亦身处过数次的绝境,胜利的时候,豆沙在他的肩头,享受最高的荣耀,失败的时候,豆沙在他柔软的怀抱中,而血肉之躯的颈背则交给敌人屠戮。他爱豆沙如命,豆沙是他万万不能失去的孩子。豆沙用信赖又敬仰的眼神看着那个人,喊着他爸爸,而梦境中的自己却仿佛旁观人。阿润深深觉得不安。如果这梦预兆了未来的自己和豆沙,那之后的自己会经历什么?

    阿润想。

    阿润的温柔在很多时候是内心坚忍的表现。

    阿润在等吉太太上钩。

    女人猛地抬起头,眼圈红肿,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吉太太等你好一阵儿了。”同样的女声笑了,亦有几个女人和男人的声音,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不解决完那些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安心的吧。

    阿润供职的公司叫做“申力外贸”,老板姓申,在司徒斐来之前,颇为器重阿润。司徒斐来了之后,因为业绩喜人,渐渐碾压阿润,老板对阿润多少开始轻视起来。

    他很有耐心。

    “命也是好的。”带着黑色小帽,一身黑色洋装的漂亮女人亦淡淡开了口,她的牌面,今天很好。

    司徒斐也在。

    吉太太怕阿润生气,泫然欲泣地看着阿润。

    阿润勉强吃了些饭,却又悉数吐出来,扶着马桶的时候,也在想,大概是注射海洛因的滞后效应。

    奎因夫人意有所指,她认出自己是那天的试药人,而且未死。

    吉太太打电话来,有些别扭却饱含期待地问阿润,周末自己和几个太太有牌局,问他是否可以陪她同去。

    这次换了一件墨蓝色的衬衣,配上米色长裤,又显出另一种精致的挺拔。

    阿润侧身,司徒斐正在他身后,脸上皮里阳秋,挂着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

    吉太太局促地看着阿润,她并不希望阿润误会自己的用意。在她心中,阿润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可是,无知觉间,她也竟把阿润处在了和这些玩物一样的境地中。

    “我偷偷回去找过你,可是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你是死了被奎因的人处理掉了,还是有人救走了你,可是我一想起前一种可能,就难过得不能克制。”吉太太哭泣着,深觉惭愧,自责的心态压倒了一切。如果阿润死了,她还怎么谈得上好好生活,毕竟是她害死了真心对她好的人。

    他用手撑着书,用眼看着阿润,笑了。

    阿润想了会儿,点头应了。

    阿润摸着自己的颈子,眼神带着阴霾。这次的屈辱,来日一定十倍还给奎因和司徒斐。

    为了博取先生的器重,为了博取富贵,就能够毫不眨眼地杀死一个人,从前觉得横下心大概可以,可是,真实经历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扭曲、被抹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书缓缓地从光洁的额头、从清润的双眼上滑落。

    司徒斐坐在不远处,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两个乌油的核桃,眯着眼,脸上盖了本书,坐在摇椅上,似乎什么也未想,惬意而悠闲,又似乎,什么都在漫不经心的筹划中。

    第二日,照旧送过豆沙,阿润并没有急切地回到公司,而是去了一趟医院。

    一身黑裙的是奎因。

    周三好哇。

    未过一周,果不其然,吉太太又打电话联络他。

    其他同事看到阿润,也是惊讶的样子,阿润工作勤勉,时常加班就罢了,旷工的情况是从不会发生的,更何况连续三天。

    她抱着恋爱的心情,却在这样不体面的环境中。

    吉太太的善良是阿润在这场事件中唯一的错估。

    肇事的司徒斐果真不在。

    管家彬彬有礼,敲了门,进去后低声说了什么,里面就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进来吧。阿润先生。”

    阿润推开会客室的推拉门,一个娇小的穿着白色套裙的女性正微微垂着头。

    “天下原来还有这样的体面人!”朱太太一手艳红的甲油,闪闪耀目,扔了雀牌,看着阿润,笑了起来。阿润的长相太讨喜了。

    阿润正沉思,身后却响起一个高傲的声音:“让一下,挡住了。”

    申老板看出了阿润的疑惑,蹙着眉头,语气硬邦邦的,却也不便明说:“讨好客户是应该的,但是做到这样,可不是什么好的典范。快去会客室吧。这几天真是的。”

    阿润狐疑地看着单子,百思不得其解。

    里面看来热闹非凡,别有洞天。

    文森表情古怪,他语带埋怨:“你走的这三天,公司都快被水漫金山了。她是有夫之妇,丈夫为人又狠,你怎么招惹上了?还这么……这么……”

    吉太太固然是在的,作为主人的另一位大商人的妻子朱太太也在,她就是说话的女声,另有一些阿润从未见过的太太先生,也或者不可以称为先生,毕竟这些男人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亦不像是有派头的成功商人,反而容貌英俊,多半是太太们为了取乐找的男人。

    海洛因代谢不会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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