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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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约会就像一般的情侣,看电影逛商场,他还经常去她家里拜会她的父母。

    关止自然也带她同他的朋友们玩儿,和梅绍望岳平川等人泡吧,谈着他们都感兴趣的行内话题,蓝宁一点都不拘束。

    “当你见到星河灿烂

    蓝宁一直一直说服自己坚信,如果自己努力,生活是能够争取到平静至上的状态,安全而和平,没有波澜,更加无危险。多少人就是这样过了一辈子。

    万丽银一开始嘀咕过,只认为关止不大可靠,但看了两个月,自己倒劝了蓝宁,看准了就定下。

    所以蓝宁决定赴约。

    那天关止送她回家的时候,把车开得风驰电掣,惊得她提心吊胆。

    蓝宁从玻璃窗户上可以看到父亲和关止私语情形的倒影,这是一对甚为谈的来的翁婿。

    蓝宁诚恳说道:“这是一个新开始,我们都在学习。关止,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为你解痛楚

    蓝宁闲闲站定,坦然讲:“一,我不会让关止饿着;二,我不会让关止穿没洗干净的衣服;三,如果关止需要,我可以付出一位妻子应尽的公关义务。反之亦然。”

    “当你见到天上星星

    王凤学识有限,词汇也有限,一下对不上来,又要矜持着自己的身份,只能把眉毛气得要烧起来,对关止牢骚:“人要当王熙凤呢!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蓝宁接到他的邀请,狠皱了一下眉头:“关止,你什么意思?”她认为他们的熟悉程度,应该可以坦诚相诉。

    她在当其时,还真不敢信。

    不快似乎是淡了。

    这不是不讽刺,但,也不是不心酸。

    但这双眼睛足够明亮,带足了诚意,好似天上星辰一样真切。

    “请你想想起我

    于是,天籁一样的声音洒下,远离人间的曾经的天王巨星的声音在他们的耳畔响起来:

    “离开书店的时候,我留下了一把伞,希望拿了它回家的人,是你——”

    他买的还是VIP贵宾席,看的是达明一派的演唱会。

    蓝宁啼笑皆非,不过两个月,关止就把她的父母全部安抚。

    万丽银见她大学毕业之后,全心投入工作,并没有恋爱的意思,不禁发急,私下同蓝森说:“二十七快二十八的大姑娘,没有半个男人来约会,收工以后不是和女朋友逛街吃饭就是待在家里上网,一点都不急,”

    想到这里,蓝宁就有些累了,身边的母亲睡得顶熟,轻微的鼾声终于感染自己。她想她最后还是败给了睡神。

    这个城市里的粉丝们的表现,让他们坦然接受着意料之外的热情,于是奉献了精湛的表演。

    关止笑得皮皮:“你在做合同啊?”

    她的父母,如此爱她,一生一世都不可卸载。她迎着这里的穿堂风,亦步亦趋,不能够再花更多时间伤春悲秋,清楚明白自己还须踏踏实实走下去。

    半圆的万人体育馆,变成巨大的怀念磁场,思念来的波涛汹涌。

    “可会记得当年我的脸

    “可会想起我

    “我像那银河星星

    关止做了一个男朋友卯足劲该做的一切,还带她晚上去锦江乐园做过山车。黑魆魆的夜里,到处是霓虹闪动。他们升到半空,就要在地心引力的吸引下下坠。

    原来分别了这么多年,关止到底是正经干活起来了,不再是念大学时候那个混日子把妹的纨绔子弟。

    关止“哧”地笑一声:“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呀?言情小说看多了?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全场的人,在这个演唱会,怀念着另一场演唱会,呼喊另一个人的名字。

    万丽银讲道:“得了得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她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何他改开了这么一辆廉价又平凡的小车,但她也知道在这种车型的安全性能并不怎么样。

    在那之前,年复一年,她原本激越的青春在流逝,要面对的是一个很长,又绝对很短的人生,还有人生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今夜她同母亲睡在关止房里,关止同父亲睡在她的房里,翁婿俩刚才说了一阵还意犹未尽,想要秉烛夜谈。

    蓝宁只在想,算了,也就这样吧。

    这些年里,不是没有男人追求她,她也被父母催着相过亲,但是转来看去,最后全部都无疾而终。她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也许那些没有同她有正式开始的对象,都看到她没有入场的意思,便全部退却了,也许她没有缘分等到合适入场的人。

    蓝宁问:“你现在没女朋友?”

    关止还说:“蓝宁,你要是觉得我讨厌,就不用来,要是觉得可以考虑一下,我在万体馆1号门门口等你。”

    这也是蓝宁第二次,在一个演唱会里,安静地落泪。

    至于关止是怎么想的,她从没好好琢磨过。

    和关止重逢后的第一个约会,是关止请她去看演唱会。

    蓝宁洗碗时,万丽银打了下手,一边讲道:“小关话头话尾总能讨你爸开心。”

    她重新同关止谈恋爱,是一个极其平淡的开始。

    “求你在心中记住我”

    “曾为你更比星星笑得多

    这是太久太久之前的回忆了,久到蓝宁几乎要忘记。

    “当你见到光明星星

    到了她的家门口,关止问:“我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母亲话内有深意,蓝宁不是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这是世间的无奈,人们只可承受。

    客厅里就开了一盏晕黄小灯,关止和蓝森讲着近来的时事,观点总能相同。

    蓝宁在礼拜天午后尾随而去,看见母亲头顶烈日,带着老光眼镜看着晒成一排的男青年征婚简历,还用笔记本仔细记录。

    那场演唱会上,那位天王巨星说:“我要在能唱的时候,让你们听到我的现场。”

    这样还算甜蜜地谈了半年的恋爱,结婚已经变得顺理成章。

    在那一刻前,身边的关止唤了一声“蓝宁”,她一转头,他就凑了过来,很快速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都失重了,随大流开始尖叫。

    万丽银收拾得累了,一沾床就着,唯留蓝宁侧着身子,瞪视窗外。

    蓝宁在歌声里,安静地落泪,就像流星在刹那滑过夜空,不会让谁发现。

    因为大学里的一段往事,她还深悔自己的荒唐,对方既往不咎已足矣,遑论有这般念头?

    所有人都没有忘记那个人。

    达明很好,可逝去的那个,已成为传奇。

    她答应了关止的求婚,尽管他的家里略略起了一点小风波。

    关止第一次就坦陈了,他说:“我是未婚男青年,你是未婚女青年,我请你去看演唱会,除了想追你,不会有谈生意的念头的。”

    但是,当黄耀明在台上说:“下面这首歌,是我要纪念一位故人。”

    她也开始买时尚报纸,看关止的专栏,看他给一个个痴男怨女解答爱情杂症,当面笑他是不是经验丰富。关止很诚实,讲前一个女朋友谈了三年。

    在蓝宁的记忆深处,还有一场演唱会,最后变成了绝唱。

    蓝宁不知道结婚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就用商量口吻同关止沟通,约法三章,家务分摊,经济独立,分房而治。

    但这半年来,他们相敬如宾,生活悠闲,也有私人空间,一切一如她的最初规划。

    但蓝宁没有太大的兴趣知道其中原委。

    “让你默默爱过

    “宁宁,这一年来,小关说的,都做到了。女人哪,一辈子不就找个可心的男人一起过日子?要求可以变的,因为人心会变。”

    天王巨星唱:

    蓝宁走出来,看到助理文秀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刊载了关于达明的宣传,称他们做“非主流的主流”,还说,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值得去看现场演唱会了,所以在能看的时候,一定要看。

    蓝宁在那一天,心都没有定,她上了好几趟厕所,其实只是对着镜子审视自己。

    因此,当关止提出结婚,她考虑了两天,妥协地想,时光匆匆,最后也许每个人都要败给时光,爱情同婚姻,有时候并不能完美融合。

    他歪了歪头看她。他一贯是带一点痞劲的,看她的眼神也是三分认真三分好笑还有四分的道不明。

    王凤曾气势汹汹要她站在自己跟前听训,对她下了一个重重的下马威,对她有质疑,也有不满。

    蓝宁站在椅子上欢呼,时维静静坐在她的身边,扶住她的腿,护她不会摔下来。

    这天场内的气氛很热烈,但人其实并不多,故此他们才叫做“非主流的主流”。

    夜里她在床上辗转。

    首先坐不住的,是她的父母。

    那就一切跟着感觉走。

    蓝宁自认,生活如此进行,是可以将人生进行到底,这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干嘛想追我了?不是蓄意报复吧?”

    那时的时维,身体状况并不好,他不能够太劳累,所以不能长时间站立。他的面色苍白,但说话依旧有力。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来看这场演唱会。

    关止竖掌发誓:“真没有。”

    关止弹了弹方向盘:“这么说吧,蓝宁。我年纪也该结婚了,想找个合适的,我们俩知根知底,何必舍近求远?”

    黄耀明的现场比CD更加的好,嗓音圆满而流畅激越,刘以达也破天荒的话多了起来,显得与常不同的活泼,同他在周星驰电影里的表现一致。

    远离了底下的喧嚣,四周是静寂的。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失重的一刻。

    到底是父母手脚麻利,一时半刻便把东西收拾好了。等关止到家,蓝森都做好了白木耳糖水给女儿女婿当夜宵。一家四口人坐在桌前喝糖水。

    蓝宁一下就绷直了身体,她身边的关止也发觉了。

    父母相对忧愁,万丽银拼命想辙,不愿坐以待毙,甚至厚住脸皮拿着她的简历相片跑去人民公园替她相亲。

    “更让那柔柔光辉

    这就是她对生活的全部需求,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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