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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翛翛碧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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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载言道:“你怎么又来了?”

    “左载言!我翛翛爱了你十四年!以后四十年我还是会继续爱下去!”

    那人这时反而收敛了几分刚才的调笑之意,意味深长道:“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刘徽,徽州的徽。”

    左载言凝眉冷声:“翛翛,你过分了。”

    “这位小公子,我们东家有请。”

    翛翛心中一喜,看着他眉宇清华,目光如静水流深,正是夜夜魂牵梦萦的模样,不由得痴痴然走到他身边。

    翛翛突然打断他,“你嫌弃我是风尘女子么?”

    翛翛眼看着他手碰上自己脸庞,一颗心狂跳不止,眼眶微热。

    她估摸着左相众人回府的时间,先去了一趟离左府不太远的贡院西街三绝书局。不能再在涌金口说书挣钱,如今她已经买不起书。所以能看一看也是好的。

    他睁着眼,她亦睁着眼。

    左钧直跟着那年轻人,问道:“这位大哥,你们东家是谁?为何要见我?”

    她一急之下,也管不上那人是个什么人,直接就斥责起来。那人却也不恼,“上面又没写名字,我怎知是你的?”

    翛翛静静看着他笨拙的样子,未拦他,亦未帮他。这个男人的性格她很清楚。外表温和谦逊,骨子里却清高傲气。

    六年迎来送往风月情长,八年冷眼袖手繁楼观笑。本以为看透红尘情爱,早已不是患得患失的青涩少女,却在他一顾一触间春泥融水。

    她停了击鼓,举酒一杯,笑靥如花,“岂独对芳菲,终年色如一。妾身,名叫翛翛。”

    “新枝复蒙密。”

    那年轻人边走边道:“我叫刘歆。你要找的东西,在我们东家那里。”

    “里面都是我写的!”

    翛翛倚着墙,身段妖娆,“怎的?你要去方便么?我可以帮你呀。”

    左钧直孤单单站在门口,鼻酸喉哽,想着这一日所受的委屈,几乎要哭。

    刘徽是谁?郢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那繁楼的东家,人称刘爷。

    许久的沉默。

    翛翛扬眉轻笑道:“我本来就是没脸没皮的人,就算我现在对你用强,要了你的人,你又能把我如何?”看到左载言面如冰霜,她心中忽然莫名升起怒意,郁结不散。走到门边,突然回头大声道:

    翛翛推开门时,正看到左载言狼狈滚翻在地,费力攀着桌腿想要爬起身来。她双手从他胁下穿过,半抱半扶地让他坐到椅上,拍净了他身上尘灰,方问道:“渴了?”

    左载言哼了一声,翛翛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趁热打铁道:“那日见到丫头抱着一堆衣服在井边洗,一双小手儿冻得红萝卜似的,你这做爹的竟忍心?”

    左钧直伸出手,理直气壮道:“还给我。”

    左钧直尖叫一声,差点昏倒过去,唰唰后退几步去开门,可怎么打得开。

    左载言一言不发,用双腕夹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低头喝了一口。

    “从我回到郢京,你就开始缠着我。我知道你所求为何,当时我给不了,如今更给不了。”

    她忽的低头,吻上他的唇。

    崇光一朝,女帝重武但不轻文,广办学校,大开科举,重儒礼贤,致使文教之风大盛,囊括古今、汇合经史的《太平渊鉴》的编修,更是助长了私人藏书和编修书目的风气。书籍刻印从官家进入民间,各地书肆书坊纷纷兴起。

    翛翛含笑道:“我想要什么?”

    房中侧对着她的金丝楠木大椅上坐着一人,着青莲色秋水纹锦绮直身,身段修长挺拔。一双长腿并粉头皂靴交叠搁在面前矮几上,支着脸的右手上四枚金银捻丝翠玉指环。

    “一本破写字本子有谁稀罕?出去出去!打烊了!”

    左钧直足下不停,直奔那一间古朴雅致的书坊而去。

    她在三绝书局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一通,都没见着自己那写字本子,便去问那坊主。

    繁楼为何?那更是名扬天下,东安门外琼玉海畔,郢京七十二家酒楼之首。虽是酒楼,更有佳人。前朝与帝上有过一段风流佳话、北齐侵入时拒侍齐人投水而亡的名妓素涛,正是栖身于繁楼之中。及至本朝,繁楼在刘徽手中更是兴盛胜过以往。

    一种被窥见隐私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左钧直扑过去,劈手就夺那本子。

    那两句诗令她声名鹊起,后来以江北第一诗妓之名艳冠群芳,独领繁楼花魁六年之久。

    翛翛蹭过来几步屈身凑近他,挑着眼梢小声道:“没关系呀,你昏迷那几天,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过了?”

    只是坊刻之书,质量参差不齐。在左钧直看来,京中能与国子监、司礼监等官刻媲美的书坊只有一家——三绝书局。

    翛翛终于耐不住,起身道:“我烧水去。”

    心如鹿撞,她喉中轻喟一声,见他怔楞,伸出舌尖扫过他的下唇,然后在他推开她之前飞快撤开。

    许多才子问她花名为何。

    左载言面无表情道:“有感觉么?”

    那人状似看得入神,反应却极其敏捷。手一动左钧直便扑了个空,反被他收足一绊,跌到在他面前。

    这刘徽,是出了名的斗鸡走狗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据说挑女人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好,往往幼年时就买入楼中加以调|教,十四岁出道,二十岁清籍走人。是以繁楼的美人,没有其他地方能比。

    左钧直扒着门缝,缩着身子骂道:“你这个淫贼……这里是教化之地!难道要光天化日抢我去繁楼么?打死我也不会从了你的!”

    “你喜欢的不过是十四年前的那个人。能陪你花前月下,吟诗作赋。如今我废人一个,吃喝拉撒无能自理,身无分文一无是处……”

    十四年,她终于如愿以偿吻到他了。他昏迷中她也偷偷亲过,怎如此时他双唇温软、气息温厚?

    “哦!”那人笑得奸邪,“‘芸娘和那和尚进了房,闩上房门,那和尚一把扯开芸娘腰上的红绫汗巾子,口中叫道——’后面是什么?”

    左钧直幼时也是过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的,十分识货。心道我的乖乖,这套行头就够自己吃个十年八年的了。

    她此时真是后悔不迭叫苦不已,心想怎会为了那本子鬼迷心窍地就被骗进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房间中。

    刘徽踱到左钧直面前拎着她的领口将她提起来,恐吓道:“要是不从,我就将你这本子上的故事付梓,告诉天下人说是左相之孙左钧直所写,写的正是左府中的龌龊事儿,想必一定畅销。”

    “走走走走走!没看见没看见!你这小叫花子也来三绝书局看书,要不是看你还算爱惜,早轰你走了!”

    左钧直本该有些忐忑。可是她下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写字本子,正在那人左手上拿着,翻开来看得津津有味。

    左钧直顿时脸色血红,“你偷看!小人!”

    ……

    十多年压抑的情绪终于淋漓尽致地爆发出来。翛翛冲出屋外,深深吸了一大口寒冷而清新的空气,才发现自己还是没能止住泪。胡乱抹了两把脸,也顾不上妆容,只是想发泄。走进厨房,把一灶火烧得噼啪作响,热浪袭人,方觉得舒快了些。

    左钧直惊得一抬头,却见一个长得颇是精明的年轻人站在旁边,伸手将她往书坊中引,那坊主尴尬地垂手站在一边,模样对这年轻人十分忌惮。

    “十四岁我就进了风月场,你以为我还稀罕那花前月下?你以为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的长相、喜欢你左家子的身份、喜欢你能诗会赋?放屁!云中君我都见过,哪一样不是人间极致,我怎么没有喜欢他?”

    “不还。”

    即便如此,她仍是常常省下钱去买三绝书局的书。白棉纸或者开化纸,墨色考究,赵体字秀逸中透着刚劲,白书口黑鱼尾,整本书就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更别说其中内容了。相比于其他坊刻本随意窜改作伪、一些司礼监刻本校勘不精,三绝书局的刻本底本优良,多重善本,绝对是不输国子监刻本的圭臬之作。

    左钧直大羞,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来,才见这人二十四五年纪,一双桃花眼风流不羁,微翘嘴角似乎带着玩世不恭的讥诮。他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像在逗弄一只小宠物一般。

    左钧直面如火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或者拿把刀将那人剁成肉泥。咬牙愤恨道:“你到底想怎样!”

    翛翛睁大了眼睛,不知他所言何意。

    身后咣啷一声,门被刘歆从外面锁上了。

    左载言忽道:“过来。”

    她真是爱极了这般调戏他,就是吃准了他面皮薄,却又从不会对人疾言厉色。

    “翛翛月下闻,褭褭林际出。”

    那人扬扬手中本子,道:“你小不丁点儿一丫头,就写什么孽海情天的,我看你才厚脸皮儿!”

    第三个便点到了他。

    “左载言,我仰慕你,喜欢你,喜欢的是你的傲气,是你折而不屈的心啊!”

    左载言抬起右手。目光专注,手指修长美好,却软软垂落。长在他身,不由他心。

    可她恰恰就爱他这一点。

    左载言摇头。“钧直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开门一阵脂粉香风袭面而来。

    “你赶我我也不走,骂我我也不走,你说你的心都在白度母夫人身上,我也不在乎。”

    左载言“咚”地搁下茶杯,微恚道:“不用。”

    “卷箨正离披,”

    只是这三绝书局十分清高,郢京之中,仅皇城东北国子监外成贤街和东南贡院西街两家,而且书价较其他书坊高出一两成。她每每去三绝书局,都需得穿过大半个京城,一去一来,便是一天。

    她却不答。笑意如水清浅,指竹为题,击鼓为令,求请众才子联诗。

    “我前六年睡了许多男人。每一个我都当成是你。”

    左钧直心中焦急,央求道:“可是我只在这里停留过……可以麻烦您再问问坊中其他人有看到么?”

    “啧啧,小丫头一来就投怀送抱。”

    翛翛轻抿丹唇,笑道:“每天都问,你累不累?”

    贡院是开科取士之地,其周围亦是文人雅士的汇聚之所。贡院西街上满是文房四宝、书画碑帖的店铺,翰墨宣纸十里飘香。

    左钧直几乎傻眼,“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厚脸皮!”

    左载言无声夹起茶杯,喝完了杯中茶,道:“怎么还不走?”

    左载言怒意更甚,却不好对她发作,侧了头去不愿看她。她却十分顽固地转到他另一边,道:“这几日是不是十分不舒服?你有洁癖。丫头到底年纪小力气小,又是你女儿,许多事情她来做不方便。请仆人吧,你们又请不起。”

    翛翛。

    初次见她,是十四年前的一次诗会。那时她正值豆蔻年华,甫一出场便吸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坊主连推带搡地将她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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