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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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有些纳闷，但想起那位叫叶珍珍的女暗卫，她旋即了然。
白日跟随行军太累，夜里总是困乏得很。
之后，她静默了一会，一步一步走向帐帘门口。
果然，枕旁多出了一叠物事。
低头一看，见是一套锦衣卫的衣服，衣裳上头，放着一封书信。
头顶的熠熠星光洒落在傅兰芽发上，映得她弯眉明眸，娇唇乌发，当真美若天人。
她有些错愕，原以为平煜仍会像从前那样到帐中来寻她，没想到竟用这个法子引她出去。
傅兰芽挣扎无果，没好气地望着他。
平煜正背对着帐篷而站，手上拎着个包袱，里头不知装着何物。
虽然早就知道他身子康健，可是这份身体素养上的差距，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体现了出来。
她惊出一身冷汗，猛的睁开眼。
紧接着便觉腰肢一紧，身子被一双伸过来的胳膊稳稳当当地固住。
可他既不敢再给林嬷嬷用药，又不想落人把柄，今晚的全副心神，几乎全用在找寻无人相扰的处所了。
傅兰芽怔了一下，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将书信放在一旁，她展开那衣裳细看。
傅兰芽被他固在怀中，端坐于他膝上，自然有所察觉。
除了循例前去溪边汲水，营地里少有人前去，方圆左右都格外幽宁。
她错愕了下，忽然生出几分哭笑不得之感，此人当真类犬，似是天生对危险有敏锐的预知能力。
强撑着等了一会，她眼皮沉得仿佛有千钧重，末了, 没能抵挡困意的勾缠，一头栽进了黑沉梦乡。
琢磨了一晌，这地方最清净，甚合他的心意。
她微讶地低下头，就见肩上一件玄黑色的大氅，皮子油光水滑，似是狐裘，极为御寒。
路上偶尔会遇见巡营的士兵，见到两人，纷纷停步，却只冲平煜行礼，并不多朝傅兰芽瞧。
如此想着，憋了一晚上的委屈感多少减轻了些，睨他一眼，越过他，便要往前走。
没等她追过去, 母亲便决绝地转身离开。
怔忪了一会，她忆起睡前曾托李珉给平煜递话，镇定了几分。
母亲却怎么也不肯回头, 背影在一片昏蒙中渐行渐远。
顿时又羞又惊，此人的欲念说来就来，过去二十一年，焉能未有过排遣。
无论袖子还是襟袍下摆，都做得十分合身，像是专按照她的身材量身定做。
不过这倒也好，她正懒得长篇大论，若是他自己肯主动交代过去的事，她不知多省事。
她略松了口气，抬眼望向平煜的背影。
脸上又湿又凉, 她茫然抬手一摸，沾了满手的泪。
梦境中，母亲显得格外憔悴, 远远立在一旁望着她, 满面风霜, 有话要说的模样。
出了帐，为着防备旁人的视线，她本能地低下头。
那地方正是出营之地，除了大片草原，还有一条波光粼粼犹如银丝带的小河，分外空寥开阔。
字迹刚遒飞扬，正是平煜的笔迹。
“换上衣裳出帐。”
有了这件大氅，夜风被隔绝了个彻底，身上哪还有半点寒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不过一对眼的功夫，她忽然觉得平煜似是已知道她为了何事找她。
平煜定定地望着她，还未如何，身子便起了变化。
可是出乎意料，门口并没有陈尔升和李珉，只有立在十步开外的平煜。
她抬头，触上平煜乌沉沉的眸子。
她哭得像个孩童，跌跌撞撞跟在母亲后头，便喊边追。
平煜义正严辞解释道：“大氅太长，当心再跌跤。”
自从知道她有事寻他，他整晚都心不在焉。
再一环视，就见许是深夜的缘故，日里人来人往的营地清净异常，连近旁的众锦衣卫安置的帐篷前都一个人影皆无。
她是个乐观坚强的人, 闺中时, 甚少有浅眠的时候。
还没等她站好，身子腾空而起，这双胳膊竟趁势将她打横抱起。
傅兰芽在帐内等了许久, 平煜仍未来寻她。
她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平煜心头微松，索性一鼓作气将傅兰芽抱到河畔的一座足有人高的山石旁，绕过那石头，抱着她坐下。
耳畔是林嬷嬷絮絮的鼾声。
跟从前一样, 这一回，她再一次梦见了母亲。
一切似乎都是睡前的模样。
耳畔夜风猎猎，寒意透骨，他身上却暖洋洋的，浑不受外界相扰。
眼看要走到河边，夜风突然大了起来，身上的衣裳在这刀子般的夜风肆虐下顿时沦为薄纸，全无御寒之用。
傅兰芽心知平煜是打算找出无人相扰的地方跟她说话，抿了抿唇，不紧不慢跟在平煜后头。
搂着她坐下时，傅兰芽头上的帽子不慎滑落，她满头乌发瞬间如同瀑布般滑落下来。
穿上衣裳后，她又将满头乌发盘绕成松松的髻，一丝不苟扣入帽中。
她不服气地转眸看向一旁。
河畔静幽幽的，说话时，声音比往常清晰许多。
但她总觉得，刚才那脚步声太过清晰，竟能将她从梦中扰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且照他这份索求的强烈程度来看，说不定……排遣的对象远不止一个、两个、三个。
这是自沦为罪眷以来，她第一次可以走出所谓的“囚笼”，除了忐忑外，更多的是雀跃。
然而因这几月心绪不宁, 就算是睡着了, 梦境也半点都不酣甜。
傅兰芽硬着头皮走了一段，上下牙齿情不自禁轻轻相碰，身上更是冷得阵阵发抖。
两人都是一怔。
搂着褥子坐起身，思忖着四下里一顾。
她满心凄惶，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有什么极轻的脚步声在帐外走过。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也不回头，咳了一声，迈步朝右侧走去。
许是正在做噩梦的缘故，这声音格外令她悚然。
眼前仍是被油灯投映得一片昏黄的帐顶。
不料那大氅委实太过长大，她刚洒脱地走了两步，便不小心被绊住了脚，低呼一声，狼狈地往前栽去。
待装扮妥当，她谨慎地低头再次检查一遍，确定没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找出包袱里的纸和砚，提笔给林嬷嬷留了张纸条，放在林嬷嬷胸上。
虽然明知徒劳无功，她仍瑟缩地紧紧了衣裳，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听到脚步声朝她走来，紧接着肩上一重，身上便多了件厚重之物。
起先有些纳闷，但想起那位叫叶珍珍的女暗卫，她旋即了然。
白日跟随行军太累，夜里总是困乏得很。
之后，她静默了一会，一步一步走向帐帘门口。
果然，枕旁多出了一叠物事。
低头一看，见是一套锦衣卫的衣服，衣裳上头，放着一封书信。
头顶的熠熠星光洒落在傅兰芽发上，映得她弯眉明眸，娇唇乌发，当真美若天人。
她有些错愕，原以为平煜仍会像从前那样到帐中来寻她，没想到竟用这个法子引她出去。
傅兰芽挣扎无果，没好气地望着他。
平煜正背对着帐篷而站，手上拎着个包袱，里头不知装着何物。
虽然早就知道他身子康健，可是这份身体素养上的差距，直到此刻，才真真切切体现了出来。
她惊出一身冷汗，猛的睁开眼。
紧接着便觉腰肢一紧，身子被一双伸过来的胳膊稳稳当当地固住。
可他既不敢再给林嬷嬷用药，又不想落人把柄，今晚的全副心神，几乎全用在找寻无人相扰的处所了。
傅兰芽怔了一下，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将书信放在一旁，她展开那衣裳细看。
傅兰芽被他固在怀中，端坐于他膝上，自然有所察觉。
除了循例前去溪边汲水，营地里少有人前去，方圆左右都格外幽宁。
她错愕了下，忽然生出几分哭笑不得之感，此人当真类犬，似是天生对危险有敏锐的预知能力。
强撑着等了一会，她眼皮沉得仿佛有千钧重，末了, 没能抵挡困意的勾缠，一头栽进了黑沉梦乡。
琢磨了一晌，这地方最清净，甚合他的心意。
她微讶地低下头，就见肩上一件玄黑色的大氅，皮子油光水滑，似是狐裘，极为御寒。
路上偶尔会遇见巡营的士兵，见到两人，纷纷停步，却只冲平煜行礼，并不多朝傅兰芽瞧。
如此想着，憋了一晚上的委屈感多少减轻了些，睨他一眼，越过他，便要往前走。
没等她追过去, 母亲便决绝地转身离开。
怔忪了一会，她忆起睡前曾托李珉给平煜递话，镇定了几分。
母亲却怎么也不肯回头, 背影在一片昏蒙中渐行渐远。
顿时又羞又惊，此人的欲念说来就来，过去二十一年，焉能未有过排遣。
无论袖子还是襟袍下摆，都做得十分合身，像是专按照她的身材量身定做。
不过这倒也好，她正懒得长篇大论，若是他自己肯主动交代过去的事，她不知多省事。
她略松了口气，抬眼望向平煜的背影。
脸上又湿又凉, 她茫然抬手一摸，沾了满手的泪。
梦境中，母亲显得格外憔悴, 远远立在一旁望着她, 满面风霜, 有话要说的模样。
出了帐，为着防备旁人的视线，她本能地低下头。
那地方正是出营之地，除了大片草原，还有一条波光粼粼犹如银丝带的小河，分外空寥开阔。
字迹刚遒飞扬，正是平煜的笔迹。
“换上衣裳出帐。”
有了这件大氅，夜风被隔绝了个彻底，身上哪还有半点寒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不过一对眼的功夫，她忽然觉得平煜似是已知道她为了何事找她。
平煜定定地望着她，还未如何，身子便起了变化。
可是出乎意料，门口并没有陈尔升和李珉，只有立在十步开外的平煜。
她抬头，触上平煜乌沉沉的眸子。
她哭得像个孩童，跌跌撞撞跟在母亲后头，便喊边追。
平煜义正严辞解释道：“大氅太长，当心再跌跤。”
自从知道她有事寻他，他整晚都心不在焉。
再一环视，就见许是深夜的缘故，日里人来人往的营地清净异常，连近旁的众锦衣卫安置的帐篷前都一个人影皆无。
她是个乐观坚强的人, 闺中时, 甚少有浅眠的时候。
还没等她站好，身子腾空而起，这双胳膊竟趁势将她打横抱起。
傅兰芽在帐内等了许久, 平煜仍未来寻她。
她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平煜心头微松，索性一鼓作气将傅兰芽抱到河畔的一座足有人高的山石旁，绕过那石头，抱着她坐下。
耳畔是林嬷嬷絮絮的鼾声。
跟从前一样, 这一回，她再一次梦见了母亲。
一切似乎都是睡前的模样。
耳畔夜风猎猎，寒意透骨，他身上却暖洋洋的，浑不受外界相扰。
眼看要走到河边，夜风突然大了起来，身上的衣裳在这刀子般的夜风肆虐下顿时沦为薄纸，全无御寒之用。
傅兰芽心知平煜是打算找出无人相扰的地方跟她说话，抿了抿唇，不紧不慢跟在平煜后头。
搂着她坐下时，傅兰芽头上的帽子不慎滑落，她满头乌发瞬间如同瀑布般滑落下来。
穿上衣裳后，她又将满头乌发盘绕成松松的髻，一丝不苟扣入帽中。
她不服气地转眸看向一旁。
河畔静幽幽的，说话时，声音比往常清晰许多。
但她总觉得，刚才那脚步声太过清晰，竟能将她从梦中扰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且照他这份索求的强烈程度来看，说不定……排遣的对象远不止一个、两个、三个。
这是自沦为罪眷以来，她第一次可以走出所谓的“囚笼”，除了忐忑外，更多的是雀跃。
然而因这几月心绪不宁, 就算是睡着了, 梦境也半点都不酣甜。
傅兰芽硬着头皮走了一段，上下牙齿情不自禁轻轻相碰，身上更是冷得阵阵发抖。
两人都是一怔。
搂着褥子坐起身，思忖着四下里一顾。
她满心凄惶，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有什么极轻的脚步声在帐外走过。
听见身后的动静，他也不回头，咳了一声，迈步朝右侧走去。
许是正在做噩梦的缘故，这声音格外令她悚然。
眼前仍是被油灯投映得一片昏黄的帐顶。
不料那大氅委实太过长大，她刚洒脱地走了两步，便不小心被绊住了脚，低呼一声，狼狈地往前栽去。
待装扮妥当，她谨慎地低头再次检查一遍，确定没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找出包袱里的纸和砚，提笔给林嬷嬷留了张纸条，放在林嬷嬷胸上。
虽然明知徒劳无功，她仍瑟缩地紧紧了衣裳，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听到脚步声朝她走来，紧接着肩上一重，身上便多了件厚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