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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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竹翻到那张图，声情并茂地朗诵：
终于，镜头一关，苏礼解放了。
苏礼本来以为是直接见面，没想到她们竟然被分到了五个不同的房间，就坐在里面无声地等待。
“你开手机看看。”
“Hello大家好，好久不见，”主持人笑得神秘，“下面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本次录制的主题。”
“不过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鸡爪变异，做我儿子，喷雾之后变成闪电野猪，用钻戒抠你的头？”
导演很明显在帮初吻综艺当说客：“名单的事交给节目组，他们会根据很多测试和调查，找出最适合的男女嘉宾的。”
得到的那些快乐是真实的，心动也是真实的，如果下一次还有如此迫切而猛烈的心跳，她想，也许自己还是愿意跃身其中。
旁边的男女嘉宾都看起了热闹。
镜头下她的靠近和不再抗拒，让他误以为那是她的松动。殊不知，原来她只是公事公办地把他当做任务，把这一切，全都当成工作。
其他设计师确实如弹幕所说，看到路人就直接上去切入主题，然而自己都穿成那样，只会惹来路人的嫌弃，哪里有人会愿意接受她们的建议。
“谢谢。”
当天，原素印象的抢购大获成功，可能是因为只有三件的缘故，销量非常集中，几乎是十分钟就卖完了上架的库存。
苏礼眨了眨眼：“我？个人品牌？可我没打算这么早就弄，这不是连知名度都没打出来吗？”
不知房间内沉默了多久，久到连日光都变得不再灼烫。
他们并没对立太久，很快到了下一个流程，程懿退出房间，在门口处等她。
他不允许自己被偏差值左右，因为当年若不是突然改变路线没去机场，他不会错过生前和父母的最后一眼。
这正是搞事业的大好时机。
……慈善晚宴？谁拍的？？
导演打了个响指：“没错，你考虑下呗？”
举个栗栗子：
黎笑珊：“你先起一个呗，就比如简单的SL，用你的名字，然后只当做定义。到时候正式推出，你就把名字拓展开，加上一些品牌背景和意义，SL作为缩写，这不就行了？”
次日傍晚，苏礼又收到好久不见的黎羽佳的私信，说今天有个慈善晚宴，自己的礼服又出了点问题，问她能不能帮自己改一下。
也想也告诉她，他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要做什么。
男人垂眼看她，喉结滚了滚。
程懿：“嗯。”
“行。”苏礼了然，进了店内。
苏礼这才侧身，看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直播间本来人数寥寥，结果极端猎奇的设定，让观众越来越多：
但她大抵并不想听，才走得如此不加留恋。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非要过？”
直到节目过去后两小时，一组照片忽然被爆出，昏暗的走道中，女方缓缓从男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冰冷得如同月光；
看见黄昏的倒影落在河中，她内心某处忽然传来声音。
“我也是那时候突然想起来的，”她强调，“灵感来得……突然。”
他低声，“嗯，船在晃，小心点。”
陶竹：
……
下午她又去了一趟《巅峰衣橱》的录制地点，是关于下期的节目，需要开个小会。
苏礼：“……”
程懿：“她喝。”
嗯，她点头，复制粘贴：“谢谢。”
黎笑珊压了上来：“在这儿发什么呆呢？你第一期那套衣服要在原素印象上开卖了，你也不给自己想个名字？”
最后，《初吻日记》的制作组和她死磕了三天，见了五面，打了十七通电话，终于换来了她的点头。
梦中是她和程懿从开始到结束的全部剧情，她是戏中人，又像局外人，一边预知了结局，一边却又从中获得过很难与之比拟的快乐。
头顶继续倒数：“三、二……”
谨为复刻，不代表本人观点。
男人闭上眼睛。
他蹙眉：“谁的车？”
但说了太久的谎，连真话她都不会信了。
苏礼前面的女嘉宾因为和对方实在没有默契，便选择了跳过。
脑海中仿佛有很多情绪在翻涌，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果不其然，第一个环节结束，很多男嘉宾已经笑得缓不过气来了。
苏礼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并不知道大家的情况，但想到任务是穿丑衣服，深呼吸几番，才鼓起勇气取了套最丑的。
进店前，她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问跟随导演：“任务就是穿着这些衣服到商场，然后联系路人是吗？”
苏礼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睛，这才再度睁开。
“纪宁和纪时衍那对儿不就是节目组促成的吗？”
“不是说，俩人挺甜的吗……”
这种游戏一般都是活跃气氛的，长句子没几个人能猜准，但到了后面往往很好笑，适合拉近距离。
“不清楚，应该是熟人来接她吧，打了个响指她就上车了，也没确认什么。”
“别猜了，浪费机会！！”
店内的衣服本来都是搭配好的，她却没有选用，而是自己搭了一套。
窗外碧空万里，天气好到让人疑心方才的恍惚只是个错觉。
一个问句一个陈述句。
导演继续道：“恋爱感就更不用你操心了。”
弹幕纷纷抗议，求求老师别再糟蹋大家眼睛了，刷起了“栗栗抱歉”和“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
苏礼以绝对的优势拥有了选择权，选在了节目录制的第三个出场。
首先是化妆，就连化妆时她都没见到同录的男嘉宾，倒是瞧见了不少女嘉宾。
……
两分钟后她换完衣服，摄影老师也是无情，帘子拉开的那一刻，从下到上切起了大特写。
旁边的女嘉宾都围了过来：“你怎么猜对的啊？有什么诀窍吗？！”
没人陪他说话，没人分担少年心底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恨意，他这一辈子最讨厌所有的节日，因为所有家庭都会在这天团聚，而他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墓地。
“昨天的综艺你也签了合约吧，为了职业道德，我们在镜头下可以相安无事，尽量满足节目的要求。”
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再猜。
“因为选择嘉宾跳过，触发惩罚机制，三、二——”
四个房间都聊得热火朝天，唯独他们这间，二人维持着动作仿佛定格，好像能一直沉默到世界爆炸。
化妆时，剩下的素人女嘉宾也讨论了起来：
但饶是如此，大脑也跟着空白片刻，如同什么尘封的东西开始争先恐后地复苏，带着陌生的熟悉感，让她有了几秒钟的晃神。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苏礼却不期然开口：
“说到这里，”陶竹忽然停了下，“我昨天看的一段话，很适合现在的你。”
但苏礼只是遥遥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其实月球不会发光，它反射的只是太阳光，很多人都不知道。
苏礼哪像弹幕想得那么多，她只是觉得反正穿都穿了，不如就大方一些，越怕惹人注意，有时候反而才越惹人注意。
这次的问题出在收腰，苏礼试图用别针和纽扣进行调整，正调得差不多时，抬眼一看，又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发现了一身西服的男人。
“穿这个的话，商场保安真的不会拦着我们不让进么？”
好不容易等到回答环节，大家组出来的东西更是漏洞百出。
——拍恋爱综艺遇到前男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在中间出场，一是避免最开头时大家的保守出价，二是避免尾声时各大品牌都没钱了。
导演摇头。还能有什么。
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天爷这样编排她的时候问过她的意见吗？
女嘉宾们则不好意思，脸颊通红。
唯独苏礼这儿仍然是个意外，程懿说了一遍，问她“还要重复吗”，她摇了摇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感情不是敲键盘，这一秒按了删除键，下一秒就能全部清零。
短短两个字，透露出的信息却意味悠长，桌上沉默两秒，探究的目光全部落向了苏礼。
又是一个漫长到差点难以天亮的不眠夜，男人按按眉心，接起了电话：“终止得怎么样了？”
黎笑珊说得有道理，既然现在有机会，何不现在就开始铺路？
周三下午有个初步拍摄，她提前起床，完成了今日的制衣任务，这才前去拍摄场地。
“你听过文人相轻吗，可能这就是颜霸相轻吧，因为都长得太好看而导致互不欣赏，但是任务还是得做。”
陈夜淮走到他身侧，拿起录音笔看了会儿，猜出了始末：“她都知道了？”
也对，今天慈善晚宴，程懿会出现并不奇怪。
“需要帮忙吗？”
然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唐突地搭讪，而是在店里转了一圈，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程懿？？来拍恋爱综艺？？？
“谢谢啊。”
什么是姐妹，这就是姐妹。
大家没聊几句，很快进入拍摄。
明天中午十二点，衣服将登陆原素印象的App，线上限时抢购，实体店也会铺货。
旋即，她收回了目光。
柯妙：“我逛了一圈，压根没人搭理我，最后还是跟一个男的碰上五六次，这事儿才成的。”
她干笑着：“这不是《围城》里的经典句子吗，以前写作文用过。”
毋庸置疑，这确实是她的个人癖好，陶竹吐槽过不止一次，程懿也早就了然于心。她有自己喜欢的酸奶品牌，但盖子很难开，所以程懿后来只要看到，就会先帮她拧开。
“哎哟，这个鞋，哈哈哈哈哈哈哈穿上它你用了多少勇气？！”黎笑珊差点笑到仰倒，拿出手机来拍她，“我拍给你看看。”
他们面对面打坐，如同入定，再也没有人开口讲一句话。
所以大家都能理解。
门口传来脚步声，程懿立刻抬头去看，然而预想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来人是陈夜淮。
就算有的路人最后扛不住软磨硬泡答应了，但第一印象已经很差，后面便很难发自内心地认同，只有苏礼做得又快又好，顾客满意度还高。
二人僵持，这一组的导演也全部尬住了。
她在休息室喝了三杯茶，剩下的设计师才全部到齐。
她哪能不知道，陶竹就是看那个综艺迷上纪时衍的，不仅上头，每天还在嗑他和纪宁的双击CP，笑得差点儿颧骨升天。
苏礼又将手机收了起来：“什么名字？写我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程懿的计划落空，以他那般目的性极强的性格，应该会迅速转移重心，着手用别的方式去达成目的了吧。
苏礼硬着头皮往外冲，找到路就往前窜，最后被人拉着手腕扯过去，程懿说了分开以后的第一句话——
没别的原因，打动她的主要是资源置换。
苏礼思索了一会儿：“没记错的话是恋爱综艺吧，恋爱综艺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艺人呀。”
……
举个栗栗子：
“是不是明星不重要，我听说对面有个贼帅的，不知道会分给谁。”
醒来的那一刻，房间内安安静静，只有香薰机散发极浅的运作声响，窗帘缝隙里漾着清晨的光。
陶竹有理有据：
苏礼：“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硬性要求？”
四目相对。
男方抽取句子，负责表述；女方则戴上耳机，靠对方的口型猜测究竟是什么内容。
——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抬头向前看呢？
举个栗栗子：
危险的东西矗立巉岩，却正因为高不可攀，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
后门打开的那瞬间，婚纱正好全部燃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最后一片灰烬孤零零地落向地面。
“程懿真没眼光，”她抒发似的狠狠碾了一下足尖，“错过了我，他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他展开眉心，但又难以自抑地再度皱起。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吃醋，发现她疏远自己会不安，对她好是真的，逗她是真的，想见她已经从刻意成为惯性，怕她受伤，怕她不高兴，想让她开心。
只是虽然做了一定的准备，但当富有冲击力的真相到来的那刻，当其重量远远超出她所能承担的那一刻，仍会觉得颠覆和不可置信。
有念头突兀地冒出。
“我问佛：怎样才能幸福。”
“不知道啊，难道短短这几天就分手了？”
没有回应。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这不行吧……”苏礼根本没想过这种事，“我不是表演专业的，也不是很会跟陌生人制造恋爱感。再说了，我和谁拍啊？”
她绑好头发，吃了早餐，去了阳台画稿子。
于是后来游船，男嘉宾先上，而后纷纷绅士地朝女嘉宾伸出手——她这儿也不例外。
她说不出话，程懿也没开口。
男人影响她穿针打板的速度。
程懿久久未动，但听到这里，男人几乎是飞速走下了台阶，拧紧眉头：“什么在烧？”
……
然而面前的景象并没有任何改变，程懿仍旧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甚至拿着她房间爱的号码牌。
她会证明给某些人看，从第一期就开始延续的质疑与怀疑声音，只是她迈向更高处的垫脚石。
听完黎笑珊的话，当天回去，苏礼就挑灯夜战到了很晚。
她的制衣室占据了整个二楼，是全透明的设计，因此他抵达的瞬间，一眼就能看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可能是这个吗？”
她什么旁的想法都没了，全身心投入到起名和品牌长远规划中，凌晨给原素印象发去了自己的修改方案，那边上班后半小时就改好了。
“你条件这么好，虽然是素人，但是有录节目的经验，他们肯定喜欢的。”
就在按键亮起的瞬间，头顶忽地爆发一声巨响，像是什么机器打开了。
录节目么，本来就是需要一些挑战性内容，激发观众的观看欲望。
他甚至不敢去想，苏礼一句句听下来时的表情。
那人没有一点眼力见，面向程懿还在说：“不过这么早开酸奶干嘛，谁吃牛排喝酸奶啊。”
但无论怎样都迟了。
“估计就是为了逃避惩罚吧，看看就行。”
女嘉宾们的职业很丰富，有咖啡店老板、茶艺师、花艺师、白领及设计师。
她就像男校里脱下束胸的女孩儿、清朝末期摆脱缠足的女子、走出高考考场的考生——
苏礼迅速输入：
不对，苏礼试图换一个角度。
不就是工作吗，只要保证她在“上班时间”不出错，那就行了。
苏礼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们说会不会有明星加素人这种搭配啊？”
一味自艾自怜不是她的风格，她本就敢爱敢恨，既然已经哭过一场，亦无需将自己缠进这个死结中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
“谢谢。”
直到坐上车，她才反应过来，给陶竹发消息：
“怎么了？”她说，“这家牛排味道淡，要洒一些的，你们等会用吧。”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态，可仍旧是分不出喜悲的语调和表情，就如同她永远难以读懂他。
“赶紧整一个，我以前就这么整过，借东风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行的。”黎笑珊道，“还有半天时间，App那边都能改。”
可镜头下，笑容却炽烈明朗。
一周左右，实体店便会陆陆续续到货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俩从开始就一副特不熟的样子，能猜对就有鬼了。”
苏礼奇道：“什么合作？”
——反正她现在是挺想连夜买站票跑的。
她把盘子放在程懿的手边：“饿了吗？吃点吧。”
“本来出来喝水的，看你这么努力，搞得我好有危机感啊，”陶竹说，“我也得干点什么。”
对比，就是世界上最有说服力的武器。
但苏礼并没有低头偷偷摸摸，试图减轻他人的注意，而是维持着一贯挺胸的步调，自然地目视前方，走了进去。
留恋男人？
只不过和男嘉宾见见面，露个脸，怎么算来都很赚。
“最后，根据大家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有搭配的成果做出评分，排名高的设计师优先选择明天的出场顺序，正式节目中，出场顺序很重要哦。”
说完后她便抬腿往外走去，身影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徒留男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你可闭嘴吧！！！
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苏礼拿出手机正要查看，肩膀蓦地被人一揽。
忽然有哪里尘埃落定。
温思思：“气死我了，那个人竟然说我不会搭衣服？！拜托，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材，我给她穿好看的她能撑起来吗！”
苏礼的手掌定了定，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撤回来，洒上黑椒，放在台中央。
等等……走了进去？！
陶竹给她打来电话：“为了让你及时脱身，我找了个代驾去接你，就是你的车，到时候直接上啊。”
“你的剧情甜的话，他们就多放一点；普通的话，就放两句你跟人家聊天对话就行了！这有什么不好的！你知道那个综艺流量多大吗！！”
十秒钟后，特写终于切到了苏礼的脸，而后拉了个远景。
苏礼头皮发麻：……
她看着远处的河岸发呆。
夕阳西下，鎏金色的日光蔓延流淌，这本该是非常好的一天。
这不怪她，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你傻啊，”黎笑珊敲她脑袋，“详情页肯定会写清楚的，你要是没有个人品牌，就写‘原素印象X苏礼’，但你如果有个人的牌子，就会写这是两个牌子的联名款啊！”
“有就好了，之前传我男神要来诶。”
时间会带给她答案的，也许这一段过了很多年再回头去看，早就不值一提了。
习惯太过可怕，以前二人一起吃牛排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的，她洒胡椒，他开瓶盖，以至于分开之后，肢体记忆还依然存留。
众人义愤填膺地吐槽许久，黎笑珊微妙地看向苏礼，她撇了撇唇。
陶竹：
“……”
四面的攀谈声将她围攻，苏礼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正想挪一下凳子的时候，终于有脚步声在她这里停下。
“找人开门，”男人握在门把上的手已经青筋浮现，如同在竭力克制，但还是在几秒后几乎低吼出声，“去啊！”
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虚假营业被骂得狗血淋头，颤抖地点开，评论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制衣室离酒店很近，那时她还打趣过，假如她想逃婚，肯定会被他捉回来。
“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弄完之后去给另一方送茶点，还伴随一些关怀的话，苏礼的大脑飞速运作，将那些句子收集后相加，再除以四，等于——
导演的表情非常生动，试图引起她的兴趣：“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个大爆的综艺，叫《初吻日记》？”
结果出师不利，因为温思思太过扭捏，自己也觉得丢人，到门口时，竟然被保安拦了下来：“你好，我们这边衣衫不整不能入内。”
久到陶竹给她倒的牛奶由热变凉，凝结出了一层奶皮。
程懿手指顿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程懿启唇——或是说还没来得及启唇，苏礼就已经听完前面四个姐妹的肯定回答，然后点了点头：“行。”
苏礼从后门走出去，这才发现大家的虽然也不怎么好看，却是在努力做到不出错，只有她全身上下都是雷区。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
那她可能会不小心回复“不，如果早知道会遇见你，我一定连夜扛绿皮火车跑路”。
捕捉到六十度方向传来的羡慕目光，苏礼定了定神，朝那人走去，微微笑道——
霍为看见男人就在空荡的衣架边站了很久。
“睡一觉，然后搞事业。”
苏礼问了地址，挺近，十分钟就能到，于是答应了下来。
她的服装帝国、大好河山，还等着她去开拓，不是吗？
“等一下！”苏礼猛地摁了几下蓝色，投降般举起手来，“等一下——我不过了！我能猜对！”
“别给我整这肉麻玩意儿，挂了。”
“佛说：女施主，不要为情爱所困，要积极去搞事业，搞事业就赚大钱，赚大钱就变富婆，变富婆就能幸福。”
“怎么可能啊，穿这些？！你确定我穿这些走出去，人家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黎笑珊翻着一件玫红色喇叭裤，“我以为导演组说的丑，是那种有所保留的丑，搞半天真这么丑啊？！”
所谓预录制，就是正式直播以外的内容，节目组有时会拍摄一个类似于“楔子”般的小短篇，简单介绍一下这期比赛的前情提要。
不是真人，只是出现在薄薄纸张上的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节目的拟邀名单，又或者只是巧合。
这人可是程懿啊，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被人主宰喜怒哀乐，始终骄傲地站在叱咤风云的顶端，就算听见再悲怆的哭声，也连头都不会低一下。
苏礼：“爱你。”
但是原素印象还算有点审美，买下来之后，前设计师留下的九件并未生产，而是只选用了苏礼做的那两件，外加她赠送的一个印花白T。
他一直盯着路口，唯恐错过哪一个穿着婚纱落跑的新娘，但他没想到，她不仅什么都没带走，还算准时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婚纱被烧掉。
……
她天生容易被极端自由与理想主义的东西吸引，如同程懿不可控的危险系数，某种程度上也是她心跳的来源。
好不容易熬到猜口型环节结束，他们开始吃午餐，导演组把大家都安排在了一个桌上，以免气氛冷却，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组合新CP。
弹幕就在她的自我吐槽中愈发欢乐起来，很快，设计师们抵达商场门口，直播间的期待值也到了顶峰。
而她，只不过是他人生路上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小插曲，连爱情都能拿来欺骗。等到没有价值，他便会将她一脚踢开。
“走这边。”
弹幕全体人员开始疯魔：
是啊，早就喜欢上她了。
导演说：“是这样，我们隔壁导演组说想跟你合作，你要是后面没事忙，等会过去见一趟？”
走进船舱，流程也并未停止，男嘉宾们忙着做任务找东西，女嘉宾则坐在一旁，面前摆着茶点。
“我跟你说，明星拍综艺有剧本的，素人没有，你就跟男嘉宾见一面，聊聊天，相处得来就继续录，不行的话就算了，到时候看情况剪辑你的镜头。”
观众除了惊讶“程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之外，各对CP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骚动。
后来，苏礼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休息的间隙，苏礼问：“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此刻，弹幕早就被这高级操作炸得开了花。
“还能说什么呢？”她声音极轻，“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他会很危险，但我想，万一呢。”
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灯，她抵抗不来，及时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然男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驱车前往苏礼的制衣室。
路途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导演：“她的机器坏了。”
素人不是拍摄重点，因此拍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她可以在做衣服的间隙里抽空参加。
所以她只是回过身，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往后总会有人站在衣橱前，对她的衣服抱以最殷切的期待。
什么爱情不爱情、男人不男人的，全是后话。
走出来的那瞬间，高腰短裤恰到好处地凸显腿型的修长与细白，衬衫错位扣好，半扎半垂，丝带被从领口处取下，换了个法子系在腰侧，晃动时拂过腿根，多了几分慵懒，又有股仙里仙气的丧和高级感。
以往再大的变故，崩心态的总是他们，男人无论何时都好像置身事外，永远理智，永远预判合理，永远心狠得只能看见目的，无论失去什么都在所不惜。
很快，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呼，是第一对CP会见了。
弹幕疯狂爆笑：
十分钟后，兰博基尼停靠在树下，等了一刻钟也不见人影。
一身轻松，两袖清风。
…………
意识到自己又在做前男友的阅读理解，她火速收回神思，专心跟上前面嘉宾的脚步。
男人的身形忽而晃了一下，如同胸口被钝物击中。
丰富的综艺阅览经验告诉她，这应该是倒面粉的惩罚。
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其它，已经没有意义。
——程懿。
苏礼转头：“什么？”
离开之后，苏礼回到公寓，独自在阳台站了很久。
果不其然，一直到她坐上电梯，都没有人来拦她。
程懿几乎没有犹豫，立时抬腿：“现在，送我过去。”
半晌后，程懿才哑声道：“她一定很恨我吧。”
苏礼：……？
第二对第三对也陆续碰面，耳边不停传来推门的声响，但苏礼面前的门却始终没有动静。
陶竹站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后背：“如果想找人说说话、抒发一下，那就和我说吧，别憋在心里。”
“我懂你意思，你想造势够了之后直接推出，可以一诞生就石破天惊、红红火火，”黎笑珊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名气这东西，也是可以铺垫的？”
无数个见证凌晨的深夜，他唯一的目标便是夺回程家的实权，将父母妥善安置，让他们得以安息。他时常在深夜被沉甸甸的巨石压醒，一日做不到，负罪感便一日如同桎梏将他捆紧。
可知不知道又如何呢，新的一天依然会升起，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苏礼：“……”
那场她的时机挺好，正碰上明星出价人们进入状态，再加上衣服也好看，一跃到了上位圈。
苏礼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能保证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遂调节好心态，默念一百遍复印机，然后走了出去。
SL，苏礼，她的名字，她的品牌。
直至这一刻他才发现，计划是否成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甚至想，只要今天她不被真相伤害，没有痛苦地离开——让他放弃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苏礼对着厕所冷笑出声。
心脏某处忽然泛起绵缓而空洞的疼痛，混合着自责感铺天盖地地汹涌，仿佛只需短短几秒，就能轻易将人击溃。
方才那身丑衣服刷足了存在感，此刻她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来，动也不动。
开完会后她准备离开，却被导演喊住：“苏礼？等会还有事要忙吗？”
预想的某一幕悄然发生，后果却比想象中叫人难以承受千万倍。
她甚至想，就算今天遇到的是个对着海鸥振翅谈起空气动力学的钢筋直男，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夸奖一句学以致用。
万籁俱寂，空气胶着，仿佛就连呼吸也很费力。
而不是现在这样，婚都逃了婚纱都烧了，还得客客气气地和前男友握个手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前，猛地拉了几下门，想将婚纱抢救出来，然而只有错误的滴滴声循环不断——
只是已经习惯了狠心，狠心到连自己的心动都可以忽略不计，反正他素来为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
“麻烦啦，”
男人终于站起身来，阖眸哑声道：“恨我也好，如果这样不会让她伤心。”
何栋拦住：“程总，这里还有很多宾客，不如您先安抚一下，很重要的。”
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出了镜头之外，就做陌生人吧。”
苏礼是被通宵的陶竹摇醒的：“起床！你上热搜了！”
他本是想，在车上他可以同她解释，自己并非有意不和她联络，只是想当面说清楚；
走了……么？
她做了很多减法，却又像是加法。
但是当她们踏进试衣间的那一刻，面对琳琅满目丑到极致的花色与版型，齐齐陷入了沉默。
最后，这个小项目自然是苏礼拿了第一名。
六点时拍摄结束，众人纷纷开始告别，男嘉宾礼貌问：“我送你回去吧？”
她摇头：“没什么事儿，怎么了？”
“对不起，忘了你就是富婆了，”陶竹又反应过来什么，“当我没说……”
看着男人递来的宽大掌心，又看到大家纷纷搭上去的手指，苏礼也凝了凝神，将手搭了上去。
一切早就变质了。
节目组承诺，如果她参加综艺，往后台里的服装资源会优先考虑她。
衣架上的东西已经快被烧没了，只剩肩膀和头纱，灰烬轻飘飘落入盒中，却很好辨认。
苏礼更是直接闭上了眼，防止眼球被玷污。
她改完礼服准备离开，行至后门长廊时，像是忽然有人发现了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苏礼手腕被人握住。
导演摩挲下巴：“一开始的确是，但做了一下调研，他们又改想法了。”
苏礼犹豫：“但……”
“你知道的，素人又不是播出重点，有镜头就行了。”
那人说：“我，我本来上楼去确认过的，苏小姐半小时前还在，她说让我稍等。可我过了会儿再去看，透过房间的透明玻璃，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但是烟很大，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
周五，《巅峰衣橱》的预录制开始了。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从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中挤尽所有美好，妥帖地装在礼盒里，打包成礼物送到她身前。
陶竹一语中的，
同意后，苏礼问：“那拍摄之前，会给我看看对方照片和资料，让我准备一下吗？”
为了防止大家尴尬，节目组是五对素人一起录的，这样起码有一对CP的素材能用。
“是的。我当时听她的语气是有点不对劲，但我没往那方面想……不知道是烧什么，难道是、是……”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地抬了半边眉毛，朝镜头笑了笑。
苏礼点的牛排，程懿也是，不过好在点牛排的嘉宾挺多，十个里就占了五个。
“……”
可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程懿从车内走出，问收线的工作人员：“请问刚刚站这儿的姑娘去哪了？”
电脑里开着唯一一个文档，当红CP双击夫妇的同人文，标题是——OOC向十八式，万字豪华车。
初吻的制作人说：“那就没意思了，我们这个都是保密的，不到开录不会知道。”
“设计师们需要穿上最丑的搭配，出现在各大商场中间，任务则是说服路人相信你们是顶尖的设计师，并且愿意让你们为他们搭配衣服——”
思及此处，内心又被微妙的嘲讽感替代。
“你是说苏礼吧？”那工作人员笑了一下，“坐另一辆车走了。”
就这样，众人眼中不熟到极点的二人，从头到尾一个对视都没再有过的二人，宁可打坐都不交流的二人，获得了导演组的，第一个通过。
她还没从梦里完全走出来，心一跳，揉揉眼睛道：“我的衣服上热搜了？”
闻讯赶来的霍为一怔，骇然道：“嫂子把婚纱烧了？！”
大家都开始煮起了花茶，苏礼也跟着她们一道煮；大家开始选糕点，她也开始选糕点，总之就是先Ctrl+C，再Ctrl+V。
温思思首个进入，苏礼第二。
他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过了半晌，苏礼这才转过弯来：“意思是……找我去拍恋爱综艺？”
更是提出——即将到来的大型晚会中，主持人的礼服可以由她安排。
……
最先上餐的是两份牛排，然后是黑椒粉，以及本节目的冠名商——瓶装酸奶。
霍为疑心是自己眼花，否则怎么会看见男人因痛苦而泛红的眼眶和喉结。
“你知道最近上面有规定，综艺开始要求星素结合了，就是明星和素人都要有，不然不给过啊。”
她的思路很清晰，先是将商场逛了一圈，缩小目标，最后锁定了一家快时尚的时装品牌。
二人动作交叉，手臂交相覆盖，桌上的人忽然全部看了过来。
苏礼冲了杯柠檬蜂蜜水，然后一饮而尽：“佛说得有道理。”
上热搜的并非什么衣服，而是她和程懿的两个片段：一个是节目中的默契考验cut，另一个则是慈善晚宴的画面。
“你早知道她会恨你，做之前你就知道了，但那时候你不在乎，因为她不重要。”陈夜淮说，“程懿，你早就喜欢上她了。”
“这么好的饼，你必须去，苏礼。”
陶竹大声附和：“就是！我们栗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绘江山，武能穿针翩翩然，仙女爱上凡人是他祖上积德！不识抬举！！！”
是苏礼早已删掉了他的指纹。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强求自己，认真过好当下的生活，录完手上的综艺，开始着手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他独自在偌大又冷清的后院里，度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从没想过奢求爱情。
如果她要问她后不后悔——她不后悔。
随后，她选了套衣服，进了试衣间更换。
“我就是惊讶于你们俩的默契，”有个男嘉宾指了指，“几乎是同步动作，跟排练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谈过恋爱呢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众目睽睽下，暴露了出来。
陶竹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先拍吧，大不了到时候不剪。”
这种快时尚的店，顾客总是有些搭配需求的，偶尔还能遇到不少小白，是她完成任务的最佳地点。
男人的指腹摩挲过钥匙的尾端，似是因为有些用力，而泛出轻微的痛感来。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进入状态，节目组准备了小游戏，拉近嘉宾之间的关系，第一个环节就是猜口型。
耳畔传来迭起的应答声：
可失望早已覆盖过曾经的喜欢，遗留下来的还剩多少？她不知道，不重要了。
苏礼及时喊停，瞳孔瞬间扩张，看向导演组：“前一个女嘉宾也过了，她怎么没有惩罚啊？”
相邻的房间用挡板隔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他说的让她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如此一致的默契，她竟不知该觉得称颂还是讽刺。
陶竹：“去干嘛？”
导演点头。
程懿没有接住。
“一个字都没错！对了！”
对明星卫视来说，舞美服装是最重要的一环，到时候她的品牌在艺人间打开了知名度，后续发展想没有流量都难。
过去的就留给过去吧，除了痛骂这男人一顿，还有更好更灿烂的未来在等她。
他从没见过程懿这番模样。
……
从导演组那里要过外套，躲进厕所隔间，苏礼的世界崩塌了。
于是他压下团建时海边清晨的第一次感情萌芽，压下日积月累中挪不开的目光，压下她义无反顾奔向自己时的动容，她能不顾一切去爱，他却不行。
服务生将餐盘撤开的那一瞬，苏礼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取黑椒粉，而男人也侧身拿走她面前的酸奶瓶，帮她拧开。
程懿垂了垂眼，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录音笔，只打开听了五个字，便按了暂停。
弄着弄着，陶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答题也是有次数限制的，如果没有把握的可以先过，以免浪费机会。
……
苏礼瞧了她一眼，顿了顿，手指也挪上去，点了“过”的红色按键。
次日，《初吻日记》第二季第一期播出，素人作为次重点，提前录制完毕后，剪辑放入直播和成片里。
那么可爱又真挚的小姑娘，像是板栗，外壳看似坚硬，煮熟后敲开，里面却是淌着夹心的软。
男人掌心的温度滚烫，熨得她肌肤有些灼烧。
“这样的话，SL借着节目可以刷存在感，到时候顾客和观众熟悉了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喜欢，看到你正式推出的个人品牌，不也会去买了？”
虽然制作人这样说，但她还是隐隐觉得，没有告诉她，是因为还没确定。
或者，讲一讲他的担忧，他的踌躇，以及……他的抱歉。
设计师们先进去浏览了一遍，然后挨个进去筛选与换装。
这一周程懿都没有出现，他们二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纷纷从对方的生活中退场，甚至不用正式地告别，就有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结局。
仿佛只是一瞬间，爱情又回来了。
原素印象拍走了她第一期那套衣服，由于是替人收捡了烂摊子，苏礼其实并不想冠上自己的名，毕竟她自己做的只有两件。
下台后，大家都在恭喜她翻身仗打赢，她笑着回了两句，目光忽而掠过什么，人也骤然一僵。
郭琼安慰她：“我那个也是，虽然不说话，但是表情特别一言难尽，甩脸子给谁看呢，要不是录节目她能穿上我亲手拿的衣服吗？”
陶竹：
不错，活学活用。
本环节的装不熟任务，由于面粉惩罚的介入，而全线失败。
“别，”苏礼挡住镜头，“我怕你的镜头自闭。”
女嘉宾不甚娇羞道：“好呀。”
九点多，陶竹也坐在了她身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做着什么。
她转身朝房间走去。
“是想找我做衣服吗？”
她打开和陶竹的对话框：
啊？？？？
如果是常驻综艺，那她就真的去不了了。
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们早已洞悉一切，待苏礼换衣服的时候，纷纷扼腕叹息：
陶竹翻到那张图，声情并茂地朗诵：
终于，镜头一关，苏礼解放了。
苏礼本来以为是直接见面，没想到她们竟然被分到了五个不同的房间，就坐在里面无声地等待。
“你开手机看看。”
“Hello大家好，好久不见，”主持人笑得神秘，“下面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本次录制的主题。”
“不过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鸡爪变异，做我儿子，喷雾之后变成闪电野猪，用钻戒抠你的头？”
导演很明显在帮初吻综艺当说客：“名单的事交给节目组，他们会根据很多测试和调查，找出最适合的男女嘉宾的。”
得到的那些快乐是真实的，心动也是真实的，如果下一次还有如此迫切而猛烈的心跳，她想，也许自己还是愿意跃身其中。
旁边的男女嘉宾都看起了热闹。
镜头下她的靠近和不再抗拒，让他误以为那是她的松动。殊不知，原来她只是公事公办地把他当做任务，把这一切，全都当成工作。
其他设计师确实如弹幕所说，看到路人就直接上去切入主题，然而自己都穿成那样，只会惹来路人的嫌弃，哪里有人会愿意接受她们的建议。
“谢谢。”
当天，原素印象的抢购大获成功，可能是因为只有三件的缘故，销量非常集中，几乎是十分钟就卖完了上架的库存。
苏礼眨了眨眼：“我？个人品牌？可我没打算这么早就弄，这不是连知名度都没打出来吗？”
不知房间内沉默了多久，久到连日光都变得不再灼烫。
他们并没对立太久，很快到了下一个流程，程懿退出房间，在门口处等她。
他不允许自己被偏差值左右，因为当年若不是突然改变路线没去机场，他不会错过生前和父母的最后一眼。
这正是搞事业的大好时机。
……慈善晚宴？谁拍的？？
导演打了个响指：“没错，你考虑下呗？”
举个栗栗子：
黎笑珊：“你先起一个呗，就比如简单的SL，用你的名字，然后只当做定义。到时候正式推出，你就把名字拓展开，加上一些品牌背景和意义，SL作为缩写，这不就行了？”
次日傍晚，苏礼又收到好久不见的黎羽佳的私信，说今天有个慈善晚宴，自己的礼服又出了点问题，问她能不能帮自己改一下。
也想也告诉她，他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要做什么。
男人垂眼看她，喉结滚了滚。
程懿：“嗯。”
“行。”苏礼了然，进了店内。
苏礼这才侧身，看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直播间本来人数寥寥，结果极端猎奇的设定，让观众越来越多：
但她大抵并不想听，才走得如此不加留恋。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非要过？”
直到节目过去后两小时，一组照片忽然被爆出，昏暗的走道中，女方缓缓从男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冰冷得如同月光；
看见黄昏的倒影落在河中，她内心某处忽然传来声音。
“我也是那时候突然想起来的，”她强调，“灵感来得……突然。”
他低声，“嗯，船在晃，小心点。”
陶竹：
……
下午她又去了一趟《巅峰衣橱》的录制地点，是关于下期的节目，需要开个小会。
苏礼：“……”
程懿：“她喝。”
嗯，她点头，复制粘贴：“谢谢。”
黎笑珊压了上来：“在这儿发什么呆呢？你第一期那套衣服要在原素印象上开卖了，你也不给自己想个名字？”
最后，《初吻日记》的制作组和她死磕了三天，见了五面，打了十七通电话，终于换来了她的点头。
梦中是她和程懿从开始到结束的全部剧情，她是戏中人，又像局外人，一边预知了结局，一边却又从中获得过很难与之比拟的快乐。
头顶继续倒数：“三、二……”
谨为复刻，不代表本人观点。
男人闭上眼睛。
他蹙眉：“谁的车？”
但说了太久的谎，连真话她都不会信了。
苏礼前面的女嘉宾因为和对方实在没有默契，便选择了跳过。
脑海中仿佛有很多情绪在翻涌，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果不其然，第一个环节结束，很多男嘉宾已经笑得缓不过气来了。
苏礼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并不知道大家的情况，但想到任务是穿丑衣服，深呼吸几番，才鼓起勇气取了套最丑的。
进店前，她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问跟随导演：“任务就是穿着这些衣服到商场，然后联系路人是吗？”
苏礼难以置信地闭了闭眼睛，这才再度睁开。
“纪宁和纪时衍那对儿不就是节目组促成的吗？”
“不是说，俩人挺甜的吗……”
这种游戏一般都是活跃气氛的，长句子没几个人能猜准，但到了后面往往很好笑，适合拉近距离。
“不清楚，应该是熟人来接她吧，打了个响指她就上车了，也没确认什么。”
“别猜了，浪费机会！！”
店内的衣服本来都是搭配好的，她却没有选用，而是自己搭了一套。
窗外碧空万里，天气好到让人疑心方才的恍惚只是个错觉。
一个问句一个陈述句。
导演继续道：“恋爱感就更不用你操心了。”
弹幕纷纷抗议，求求老师别再糟蹋大家眼睛了，刷起了“栗栗抱歉”和“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
苏礼以绝对的优势拥有了选择权，选在了节目录制的第三个出场。
首先是化妆，就连化妆时她都没见到同录的男嘉宾，倒是瞧见了不少女嘉宾。
……
两分钟后她换完衣服，摄影老师也是无情，帘子拉开的那一刻，从下到上切起了大特写。
旁边的女嘉宾都围了过来：“你怎么猜对的啊？有什么诀窍吗？！”
没人陪他说话，没人分担少年心底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恨意，他这一辈子最讨厌所有的节日，因为所有家庭都会在这天团聚，而他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墓地。
“昨天的综艺你也签了合约吧，为了职业道德，我们在镜头下可以相安无事，尽量满足节目的要求。”
说到这里，已经不敢再猜。
“因为选择嘉宾跳过，触发惩罚机制，三、二——”
四个房间都聊得热火朝天，唯独他们这间，二人维持着动作仿佛定格，好像能一直沉默到世界爆炸。
化妆时，剩下的素人女嘉宾也讨论了起来：
但饶是如此，大脑也跟着空白片刻，如同什么尘封的东西开始争先恐后地复苏，带着陌生的熟悉感，让她有了几秒钟的晃神。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苏礼却不期然开口：
“说到这里，”陶竹忽然停了下，“我昨天看的一段话，很适合现在的你。”
但苏礼只是遥遥看了眼窗外的月光，其实月球不会发光，它反射的只是太阳光，很多人都不知道。
苏礼哪像弹幕想得那么多，她只是觉得反正穿都穿了，不如就大方一些，越怕惹人注意，有时候反而才越惹人注意。
这次的问题出在收腰，苏礼试图用别针和纽扣进行调整，正调得差不多时，抬眼一看，又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发现了一身西服的男人。
“穿这个的话，商场保安真的不会拦着我们不让进么？”
好不容易等到回答环节，大家组出来的东西更是漏洞百出。
——拍恋爱综艺遇到前男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在中间出场，一是避免最开头时大家的保守出价，二是避免尾声时各大品牌都没钱了。
导演摇头。还能有什么。
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天爷这样编排她的时候问过她的意见吗？
女嘉宾们则不好意思，脸颊通红。
唯独苏礼这儿仍然是个意外，程懿说了一遍，问她“还要重复吗”，她摇了摇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感情不是敲键盘，这一秒按了删除键，下一秒就能全部清零。
短短两个字，透露出的信息却意味悠长，桌上沉默两秒，探究的目光全部落向了苏礼。
又是一个漫长到差点难以天亮的不眠夜，男人按按眉心，接起了电话：“终止得怎么样了？”
黎笑珊说得有道理，既然现在有机会，何不现在就开始铺路？
周三下午有个初步拍摄，她提前起床，完成了今日的制衣任务，这才前去拍摄场地。
“你听过文人相轻吗，可能这就是颜霸相轻吧，因为都长得太好看而导致互不欣赏，但是任务还是得做。”
陈夜淮走到他身侧，拿起录音笔看了会儿，猜出了始末：“她都知道了？”
也对，今天慈善晚宴，程懿会出现并不奇怪。
“需要帮忙吗？”
然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唐突地搭讪，而是在店里转了一圈，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程懿？？来拍恋爱综艺？？？
“谢谢啊。”
什么是姐妹，这就是姐妹。
大家没聊几句，很快进入拍摄。
明天中午十二点，衣服将登陆原素印象的App，线上限时抢购，实体店也会铺货。
旋即，她收回了目光。
柯妙：“我逛了一圈，压根没人搭理我，最后还是跟一个男的碰上五六次，这事儿才成的。”
她干笑着：“这不是《围城》里的经典句子吗，以前写作文用过。”
毋庸置疑，这确实是她的个人癖好，陶竹吐槽过不止一次，程懿也早就了然于心。她有自己喜欢的酸奶品牌，但盖子很难开，所以程懿后来只要看到，就会先帮她拧开。
“哎哟，这个鞋，哈哈哈哈哈哈哈穿上它你用了多少勇气？！”黎笑珊差点笑到仰倒，拿出手机来拍她，“我拍给你看看。”
他们面对面打坐，如同入定，再也没有人开口讲一句话。
所以大家都能理解。
门口传来脚步声，程懿立刻抬头去看，然而预想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来人是陈夜淮。
就算有的路人最后扛不住软磨硬泡答应了，但第一印象已经很差，后面便很难发自内心地认同，只有苏礼做得又快又好，顾客满意度还高。
二人僵持，这一组的导演也全部尬住了。
她在休息室喝了三杯茶，剩下的设计师才全部到齐。
她哪能不知道，陶竹就是看那个综艺迷上纪时衍的，不仅上头，每天还在嗑他和纪宁的双击CP，笑得差点儿颧骨升天。
苏礼又将手机收了起来：“什么名字？写我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程懿的计划落空，以他那般目的性极强的性格，应该会迅速转移重心，着手用别的方式去达成目的了吧。
苏礼硬着头皮往外冲，找到路就往前窜，最后被人拉着手腕扯过去，程懿说了分开以后的第一句话——
没别的原因，打动她的主要是资源置换。
苏礼思索了一会儿：“没记错的话是恋爱综艺吧，恋爱综艺找我干什么？我不是艺人呀。”
……
举个栗栗子：
“是不是明星不重要，我听说对面有个贼帅的，不知道会分给谁。”
醒来的那一刻，房间内安安静静，只有香薰机散发极浅的运作声响，窗帘缝隙里漾着清晨的光。
陶竹有理有据：
苏礼：“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硬性要求？”
四目相对。
男方抽取句子，负责表述；女方则戴上耳机，靠对方的口型猜测究竟是什么内容。
——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抬头向前看呢？
举个栗栗子：
危险的东西矗立巉岩，却正因为高不可攀，让人忍不住想去征服。
后门打开的那瞬间，婚纱正好全部燃尽，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最后一片灰烬孤零零地落向地面。
“程懿真没眼光，”她抒发似的狠狠碾了一下足尖，“错过了我，他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姑娘？”
他展开眉心，但又难以自抑地再度皱起。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吃醋，发现她疏远自己会不安，对她好是真的，逗她是真的，想见她已经从刻意成为惯性，怕她受伤，怕她不高兴，想让她开心。
只是虽然做了一定的准备，但当富有冲击力的真相到来的那刻，当其重量远远超出她所能承担的那一刻，仍会觉得颠覆和不可置信。
有念头突兀地冒出。
“我问佛：怎样才能幸福。”
“不知道啊，难道短短这几天就分手了？”
没有回应。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这不行吧……”苏礼根本没想过这种事，“我不是表演专业的，也不是很会跟陌生人制造恋爱感。再说了，我和谁拍啊？”
她绑好头发，吃了早餐，去了阳台画稿子。
于是后来游船，男嘉宾先上，而后纷纷绅士地朝女嘉宾伸出手——她这儿也不例外。
她说不出话，程懿也没开口。
男人影响她穿针打板的速度。
程懿久久未动，但听到这里，男人几乎是飞速走下了台阶，拧紧眉头：“什么在烧？”
……
然而面前的景象并没有任何改变，程懿仍旧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甚至拿着她房间爱的号码牌。
她会证明给某些人看，从第一期就开始延续的质疑与怀疑声音，只是她迈向更高处的垫脚石。
听完黎笑珊的话，当天回去，苏礼就挑灯夜战到了很晚。
她的制衣室占据了整个二楼，是全透明的设计，因此他抵达的瞬间，一眼就能看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东西啊，可能是这个吗？”
她什么旁的想法都没了，全身心投入到起名和品牌长远规划中，凌晨给原素印象发去了自己的修改方案，那边上班后半小时就改好了。
“你条件这么好，虽然是素人，但是有录节目的经验，他们肯定喜欢的。”
就在按键亮起的瞬间，头顶忽地爆发一声巨响，像是什么机器打开了。
录节目么，本来就是需要一些挑战性内容，激发观众的观看欲望。
他甚至不敢去想，苏礼一句句听下来时的表情。
那人没有一点眼力见，面向程懿还在说：“不过这么早开酸奶干嘛，谁吃牛排喝酸奶啊。”
但无论怎样都迟了。
“估计就是为了逃避惩罚吧，看看就行。”
女嘉宾们的职业很丰富，有咖啡店老板、茶艺师、花艺师、白领及设计师。
她就像男校里脱下束胸的女孩儿、清朝末期摆脱缠足的女子、走出高考考场的考生——
苏礼迅速输入：
不对，苏礼试图换一个角度。
不就是工作吗，只要保证她在“上班时间”不出错，那就行了。
苏礼绝望地闭上眼睛。
“你们说会不会有明星加素人这种搭配啊？”
一味自艾自怜不是她的风格，她本就敢爱敢恨，既然已经哭过一场，亦无需将自己缠进这个死结中了。
好有道理的样子。
“谢谢。”
直到坐上车，她才反应过来，给陶竹发消息：
“怎么了？”她说，“这家牛排味道淡，要洒一些的，你们等会用吧。”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态，可仍旧是分不出喜悲的语调和表情，就如同她永远难以读懂他。
“赶紧整一个，我以前就这么整过，借东风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行的。”黎笑珊道，“还有半天时间，App那边都能改。”
可镜头下，笑容却炽烈明朗。
一周左右，实体店便会陆陆续续到货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俩从开始就一副特不熟的样子，能猜对就有鬼了。”
苏礼奇道：“什么合作？”
——反正她现在是挺想连夜买站票跑的。
她把盘子放在程懿的手边：“饿了吗？吃点吧。”
“本来出来喝水的，看你这么努力，搞得我好有危机感啊，”陶竹说，“我也得干点什么。”
对比，就是世界上最有说服力的武器。
但苏礼并没有低头偷偷摸摸，试图减轻他人的注意，而是维持着一贯挺胸的步调，自然地目视前方，走了进去。
留恋男人？
只不过和男嘉宾见见面，露个脸，怎么算来都很赚。
“最后，根据大家完成任务的时间，还有搭配的成果做出评分，排名高的设计师优先选择明天的出场顺序，正式节目中，出场顺序很重要哦。”
说完后她便抬腿往外走去，身影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徒留男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你可闭嘴吧！！！
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苏礼拿出手机正要查看，肩膀蓦地被人一揽。
忽然有哪里尘埃落定。
温思思：“气死我了，那个人竟然说我不会搭衣服？！拜托，她也不看看她自己什么身材，我给她穿好看的她能撑起来吗！”
苏礼的手掌定了定，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撤回来，洒上黑椒，放在台中央。
等等……走了进去？！
陶竹给她打来电话：“为了让你及时脱身，我找了个代驾去接你，就是你的车，到时候直接上啊。”
“你的剧情甜的话，他们就多放一点；普通的话，就放两句你跟人家聊天对话就行了！这有什么不好的！你知道那个综艺流量多大吗！！”
十秒钟后，特写终于切到了苏礼的脸，而后拉了个远景。
苏礼头皮发麻：……
她看着远处的河岸发呆。
夕阳西下，鎏金色的日光蔓延流淌，这本该是非常好的一天。
这不怪她，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你傻啊，”黎笑珊敲她脑袋，“详情页肯定会写清楚的，你要是没有个人品牌，就写‘原素印象X苏礼’，但你如果有个人的牌子，就会写这是两个牌子的联名款啊！”
“有就好了，之前传我男神要来诶。”
时间会带给她答案的，也许这一段过了很多年再回头去看，早就不值一提了。
习惯太过可怕，以前二人一起吃牛排的时候就是这样安排的，她洒胡椒，他开瓶盖，以至于分开之后，肢体记忆还依然存留。
众人义愤填膺地吐槽许久，黎笑珊微妙地看向苏礼，她撇了撇唇。
陶竹：
“……”
四面的攀谈声将她围攻，苏礼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正想挪一下凳子的时候，终于有脚步声在她这里停下。
“找人开门，”男人握在门把上的手已经青筋浮现，如同在竭力克制，但还是在几秒后几乎低吼出声，“去啊！”
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虚假营业被骂得狗血淋头，颤抖地点开，评论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制衣室离酒店很近，那时她还打趣过，假如她想逃婚，肯定会被他捉回来。
“过去的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大家弄完之后去给另一方送茶点，还伴随一些关怀的话，苏礼的大脑飞速运作，将那些句子收集后相加，再除以四，等于——
导演的表情非常生动，试图引起她的兴趣：“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个大爆的综艺，叫《初吻日记》？”
结果出师不利，因为温思思太过扭捏，自己也觉得丢人，到门口时，竟然被保安拦了下来：“你好，我们这边衣衫不整不能入内。”
久到陶竹给她倒的牛奶由热变凉，凝结出了一层奶皮。
程懿手指顿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程懿启唇——或是说还没来得及启唇，苏礼就已经听完前面四个姐妹的肯定回答，然后点了点头：“行。”
苏礼从后门走出去，这才发现大家的虽然也不怎么好看，却是在努力做到不出错，只有她全身上下都是雷区。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了。
那她可能会不小心回复“不，如果早知道会遇见你，我一定连夜扛绿皮火车跑路”。
捕捉到六十度方向传来的羡慕目光，苏礼定了定神，朝那人走去，微微笑道——
霍为看见男人就在空荡的衣架边站了很久。
“睡一觉，然后搞事业。”
苏礼问了地址，挺近，十分钟就能到，于是答应了下来。
她的服装帝国、大好河山，还等着她去开拓，不是吗？
“等一下！”苏礼猛地摁了几下蓝色，投降般举起手来，“等一下——我不过了！我能猜对！”
“别给我整这肉麻玩意儿，挂了。”
“佛说：女施主，不要为情爱所困，要积极去搞事业，搞事业就赚大钱，赚大钱就变富婆，变富婆就能幸福。”
“怎么可能啊，穿这些？！你确定我穿这些走出去，人家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黎笑珊翻着一件玫红色喇叭裤，“我以为导演组说的丑，是那种有所保留的丑，搞半天真这么丑啊？！”
所谓预录制，就是正式直播以外的内容，节目组有时会拍摄一个类似于“楔子”般的小短篇，简单介绍一下这期比赛的前情提要。
不是真人，只是出现在薄薄纸张上的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节目的拟邀名单，又或者只是巧合。
这人可是程懿啊，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被人主宰喜怒哀乐，始终骄傲地站在叱咤风云的顶端，就算听见再悲怆的哭声，也连头都不会低一下。
苏礼：“爱你。”
但是原素印象还算有点审美，买下来之后，前设计师留下的九件并未生产，而是只选用了苏礼做的那两件，外加她赠送的一个印花白T。
他一直盯着路口，唯恐错过哪一个穿着婚纱落跑的新娘，但他没想到，她不仅什么都没带走，还算准时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婚纱被烧掉。
……
她天生容易被极端自由与理想主义的东西吸引，如同程懿不可控的危险系数，某种程度上也是她心跳的来源。
好不容易熬到猜口型环节结束，他们开始吃午餐，导演组把大家都安排在了一个桌上，以免气氛冷却，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组合新CP。
弹幕就在她的自我吐槽中愈发欢乐起来，很快，设计师们抵达商场门口，直播间的期待值也到了顶峰。
而她，只不过是他人生路上可有可无的一个小小插曲，连爱情都能拿来欺骗。等到没有价值，他便会将她一脚踢开。
“走这边。”
弹幕全体人员开始疯魔：
是啊，早就喜欢上她了。
导演说：“是这样，我们隔壁导演组说想跟你合作，你要是后面没事忙，等会过去见一趟？”
走进船舱，流程也并未停止，男嘉宾们忙着做任务找东西，女嘉宾则坐在一旁，面前摆着茶点。
“我跟你说，明星拍综艺有剧本的，素人没有，你就跟男嘉宾见一面，聊聊天，相处得来就继续录，不行的话就算了，到时候看情况剪辑你的镜头。”
观众除了惊讶“程懿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之外，各对CP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骚动。
后来，苏礼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休息的间隙，苏礼问：“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此刻，弹幕早就被这高级操作炸得开了花。
“还能说什么呢？”她声音极轻，“是我自己选的，我知道他会很危险，但我想，万一呢。”
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灯，她抵抗不来，及时起身道：“我去上个厕所。”
然男人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一般，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驱车前往苏礼的制衣室。
路途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导演：“她的机器坏了。”
素人不是拍摄重点，因此拍摄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她可以在做衣服的间隙里抽空参加。
所以她只是回过身，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
往后总会有人站在衣橱前，对她的衣服抱以最殷切的期待。
什么爱情不爱情、男人不男人的，全是后话。
走出来的那瞬间，高腰短裤恰到好处地凸显腿型的修长与细白，衬衫错位扣好，半扎半垂，丝带被从领口处取下，换了个法子系在腰侧，晃动时拂过腿根，多了几分慵懒，又有股仙里仙气的丧和高级感。
以往再大的变故，崩心态的总是他们，男人无论何时都好像置身事外，永远理智，永远预判合理，永远心狠得只能看见目的，无论失去什么都在所不惜。
很快，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呼，是第一对CP会见了。
弹幕疯狂爆笑：
十分钟后，兰博基尼停靠在树下，等了一刻钟也不见人影。
一身轻松，两袖清风。
…………
意识到自己又在做前男友的阅读理解，她火速收回神思，专心跟上前面嘉宾的脚步。
男人的身形忽而晃了一下，如同胸口被钝物击中。
丰富的综艺阅览经验告诉她，这应该是倒面粉的惩罚。
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其它，已经没有意义。
——程懿。
苏礼转头：“什么？”
离开之后，苏礼回到公寓，独自在阳台站了很久。
果不其然，一直到她坐上电梯，都没有人来拦她。
程懿几乎没有犹豫，立时抬腿：“现在，送我过去。”
半晌后，程懿才哑声道：“她一定很恨我吧。”
苏礼：……？
第二对第三对也陆续碰面，耳边不停传来推门的声响，但苏礼面前的门却始终没有动静。
陶竹站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后背：“如果想找人说说话、抒发一下，那就和我说吧，别憋在心里。”
“我懂你意思，你想造势够了之后直接推出，可以一诞生就石破天惊、红红火火，”黎笑珊说，“但你有没有想过，名气这东西，也是可以铺垫的？”
无数个见证凌晨的深夜，他唯一的目标便是夺回程家的实权，将父母妥善安置，让他们得以安息。他时常在深夜被沉甸甸的巨石压醒，一日做不到，负罪感便一日如同桎梏将他捆紧。
可知不知道又如何呢，新的一天依然会升起，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苏礼：“……”
那场她的时机挺好，正碰上明星出价人们进入状态，再加上衣服也好看，一跃到了上位圈。
苏礼觉得这个方案可行，能保证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遂调节好心态，默念一百遍复印机，然后走了出去。
SL，苏礼，她的名字，她的品牌。
直至这一刻他才发现，计划是否成功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他甚至想，只要今天她不被真相伤害，没有痛苦地离开——让他放弃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苏礼对着厕所冷笑出声。
心脏某处忽然泛起绵缓而空洞的疼痛，混合着自责感铺天盖地地汹涌，仿佛只需短短几秒，就能轻易将人击溃。
方才那身丑衣服刷足了存在感，此刻她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过来，动也不动。
开完会后她准备离开，却被导演喊住：“苏礼？等会还有事要忙吗？”
预想的某一幕悄然发生，后果却比想象中叫人难以承受千万倍。
她甚至想，就算今天遇到的是个对着海鸥振翅谈起空气动力学的钢筋直男，她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夸奖一句学以致用。
万籁俱寂，空气胶着，仿佛就连呼吸也很费力。
而不是现在这样，婚都逃了婚纱都烧了，还得客客气气地和前男友握个手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他大步流星走到门前，猛地拉了几下门，想将婚纱抢救出来，然而只有错误的滴滴声循环不断——
只是已经习惯了狠心，狠心到连自己的心动都可以忽略不计，反正他素来为目的不择手段，哪怕牺牲自己。
“麻烦啦，”
男人终于站起身来，阖眸哑声道：“恨我也好，如果这样不会让她伤心。”
何栋拦住：“程总，这里还有很多宾客，不如您先安抚一下，很重要的。”
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出了镜头之外，就做陌生人吧。”
苏礼是被通宵的陶竹摇醒的：“起床！你上热搜了！”
他本是想，在车上他可以同她解释，自己并非有意不和她联络，只是想当面说清楚；
走了……么？
她做了很多减法，却又像是加法。
但是当她们踏进试衣间的那一刻，面对琳琅满目丑到极致的花色与版型，齐齐陷入了沉默。
最后，这个小项目自然是苏礼拿了第一名。
六点时拍摄结束，众人纷纷开始告别，男嘉宾礼貌问：“我送你回去吧？”
她摇头：“没什么事儿，怎么了？”
“对不起，忘了你就是富婆了，”陶竹又反应过来什么，“当我没说……”
看着男人递来的宽大掌心，又看到大家纷纷搭上去的手指，苏礼也凝了凝神，将手搭了上去。
一切早就变质了。
节目组承诺，如果她参加综艺，往后台里的服装资源会优先考虑她。
衣架上的东西已经快被烧没了，只剩肩膀和头纱，灰烬轻飘飘落入盒中，却很好辨认。
苏礼更是直接闭上了眼，防止眼球被玷污。
她改完礼服准备离开，行至后门长廊时，像是忽然有人发现了她，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苏礼手腕被人握住。
导演摩挲下巴：“一开始的确是，但做了一下调研，他们又改想法了。”
苏礼犹豫：“但……”
“你知道的，素人又不是播出重点，有镜头就行了。”
那人说：“我，我本来上楼去确认过的，苏小姐半小时前还在，她说让我稍等。可我过了会儿再去看，透过房间的透明玻璃，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但是烟很大，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
周五，《巅峰衣橱》的预录制开始了。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从自己千疮百孔的人生中挤尽所有美好，妥帖地装在礼盒里，打包成礼物送到她身前。
陶竹一语中的，
同意后，苏礼问：“那拍摄之前，会给我看看对方照片和资料，让我准备一下吗？”
为了防止大家尴尬，节目组是五对素人一起录的，这样起码有一对CP的素材能用。
“是的。我当时听她的语气是有点不对劲，但我没往那方面想……不知道是烧什么，难道是、是……”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地抬了半边眉毛，朝镜头笑了笑。
苏礼点的牛排，程懿也是，不过好在点牛排的嘉宾挺多，十个里就占了五个。
“……”
可想通了也就明白了。
程懿从车内走出，问收线的工作人员：“请问刚刚站这儿的姑娘去哪了？”
电脑里开着唯一一个文档，当红CP双击夫妇的同人文，标题是——OOC向十八式，万字豪华车。
初吻的制作人说：“那就没意思了，我们这个都是保密的，不到开录不会知道。”
“设计师们需要穿上最丑的搭配，出现在各大商场中间，任务则是说服路人相信你们是顶尖的设计师，并且愿意让你们为他们搭配衣服——”
思及此处，内心又被微妙的嘲讽感替代。
“你是说苏礼吧？”那工作人员笑了一下，“坐另一辆车走了。”
就这样，众人眼中不熟到极点的二人，从头到尾一个对视都没再有过的二人，宁可打坐都不交流的二人，获得了导演组的，第一个通过。
她还没从梦里完全走出来，心一跳，揉揉眼睛道：“我的衣服上热搜了？”
闻讯赶来的霍为一怔，骇然道：“嫂子把婚纱烧了？！”
大家都开始煮起了花茶，苏礼也跟着她们一道煮；大家开始选糕点，她也开始选糕点，总之就是先Ctrl+C，再Ctrl+V。
温思思首个进入，苏礼第二。
他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过了半晌，苏礼这才转过弯来：“意思是……找我去拍恋爱综艺？”
更是提出——即将到来的大型晚会中，主持人的礼服可以由她安排。
……
最先上餐的是两份牛排，然后是黑椒粉，以及本节目的冠名商——瓶装酸奶。
霍为疑心是自己眼花，否则怎么会看见男人因痛苦而泛红的眼眶和喉结。
“你知道最近上面有规定，综艺开始要求星素结合了，就是明星和素人都要有，不然不给过啊。”
她的思路很清晰，先是将商场逛了一圈，缩小目标，最后锁定了一家快时尚的时装品牌。
二人动作交叉，手臂交相覆盖，桌上的人忽然全部看了过来。
苏礼冲了杯柠檬蜂蜜水，然后一饮而尽：“佛说得有道理。”
上热搜的并非什么衣服，而是她和程懿的两个片段：一个是节目中的默契考验cut，另一个则是慈善晚宴的画面。
“你早知道她会恨你，做之前你就知道了，但那时候你不在乎，因为她不重要。”陈夜淮说，“程懿，你早就喜欢上她了。”
“这么好的饼，你必须去，苏礼。”
陶竹大声附和：“就是！我们栗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提笔绘江山，武能穿针翩翩然，仙女爱上凡人是他祖上积德！不识抬举！！！”
是苏礼早已删掉了他的指纹。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强求自己，认真过好当下的生活，录完手上的综艺，开始着手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他独自在偌大又冷清的后院里，度过了童年乃至少年，从没想过奢求爱情。
如果她要问她后不后悔——她不后悔。
随后，她选了套衣服，进了试衣间更换。
“我就是惊讶于你们俩的默契，”有个男嘉宾指了指，“几乎是同步动作，跟排练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谈过恋爱呢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众目睽睽下，暴露了出来。
陶竹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先拍吧，大不了到时候不剪。”
这种快时尚的店，顾客总是有些搭配需求的，偶尔还能遇到不少小白，是她完成任务的最佳地点。
男人的指腹摩挲过钥匙的尾端，似是因为有些用力，而泛出轻微的痛感来。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进入状态，节目组准备了小游戏，拉近嘉宾之间的关系，第一个环节就是猜口型。
耳畔传来迭起的应答声：
可失望早已覆盖过曾经的喜欢，遗留下来的还剩多少？她不知道，不重要了。
苏礼及时喊停，瞳孔瞬间扩张，看向导演组：“前一个女嘉宾也过了，她怎么没有惩罚啊？”
相邻的房间用挡板隔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东西，但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他说的让她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如此一致的默契，她竟不知该觉得称颂还是讽刺。
陶竹：“去干嘛？”
导演点头。
程懿没有接住。
“一个字都没错！对了！”
对明星卫视来说，舞美服装是最重要的一环，到时候她的品牌在艺人间打开了知名度，后续发展想没有流量都难。
过去的就留给过去吧，除了痛骂这男人一顿，还有更好更灿烂的未来在等她。
他从没见过程懿这番模样。
……
从导演组那里要过外套，躲进厕所隔间，苏礼的世界崩塌了。
于是他压下团建时海边清晨的第一次感情萌芽，压下日积月累中挪不开的目光，压下她义无反顾奔向自己时的动容，她能不顾一切去爱，他却不行。
服务生将餐盘撤开的那一瞬，苏礼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取黑椒粉，而男人也侧身拿走她面前的酸奶瓶，帮她拧开。
程懿垂了垂眼，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录音笔，只打开听了五个字，便按了暂停。
弄着弄着，陶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答题也是有次数限制的，如果没有把握的可以先过，以免浪费机会。
……
苏礼瞧了她一眼，顿了顿，手指也挪上去，点了“过”的红色按键。
次日，《初吻日记》第二季第一期播出，素人作为次重点，提前录制完毕后，剪辑放入直播和成片里。
那么可爱又真挚的小姑娘，像是板栗，外壳看似坚硬，煮熟后敲开，里面却是淌着夹心的软。
男人掌心的温度滚烫，熨得她肌肤有些灼烧。
“这样的话，SL借着节目可以刷存在感，到时候顾客和观众熟悉了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喜欢，看到你正式推出的个人品牌，不也会去买了？”
虽然制作人这样说，但她还是隐隐觉得，没有告诉她，是因为还没确定。
或者，讲一讲他的担忧，他的踌躇，以及……他的抱歉。
设计师们先进去浏览了一遍，然后挨个进去筛选与换装。
这一周程懿都没有出现，他们二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纷纷从对方的生活中退场，甚至不用正式地告别，就有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结局。
仿佛只是一瞬间，爱情又回来了。
原素印象拍走了她第一期那套衣服，由于是替人收捡了烂摊子，苏礼其实并不想冠上自己的名，毕竟她自己做的只有两件。
下台后，大家都在恭喜她翻身仗打赢，她笑着回了两句，目光忽而掠过什么，人也骤然一僵。
郭琼安慰她：“我那个也是，虽然不说话，但是表情特别一言难尽，甩脸子给谁看呢，要不是录节目她能穿上我亲手拿的衣服吗？”
陶竹：
不错，活学活用。
本环节的装不熟任务，由于面粉惩罚的介入，而全线失败。
“别，”苏礼挡住镜头，“我怕你的镜头自闭。”
女嘉宾不甚娇羞道：“好呀。”
九点多，陶竹也坐在了她身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做着什么。
她转身朝房间走去。
“是想找我做衣服吗？”
她打开和陶竹的对话框：
啊？？？？
如果是常驻综艺，那她就真的去不了了。
开了上帝视角的观众们早已洞悉一切，待苏礼换衣服的时候，纷纷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