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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晚安,小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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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茉转过身去,刚走出几步,贺冲忽然两步跨过去,捉住她的手臂,径直往怀里一带,又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动作迅疾如风,强势又不容拒绝。

    这顿饭气氛极好。吃完饭,周茉和贺冲去工厂外的路上散步。

    “知道吧。”

    “我也挺忙的,还真不一定有空想你。”

    段永昼继续说道:“单论艺术氛围和艺术教育,国内相较于国外要逊色许多,毕竟油画本身就是起源于西方的。”

    段永昼看着她:“想出去看看吗?”

    “我才没那么脆弱!”

    “就黏你了,怎么着吧?”

    周茉抬头看了看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确实不得不走了。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贺冲:“我走了。”

    段永昼摇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些热水:“还有一件事情……”他顿了一下,有些犹豫。

    贺冲点点头,但没说再见。

    贺冲去那儿看过,那里比起周茉之前住的别墅,自然是逊色不少,但周茉格外高兴,她终于有了一个不受打扰的独立空间了。虽然是租的房子,但她还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布置,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又在墙上挂了自己的画,让整间屋子有了那么一些艺术气息。

    离开咖啡厅之后,贺冲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去了趟殡仪馆,把那年租金八千块的小格子里的骨灰盒取了出来。

    周茉就想是一只刚成年的鸟,虽然他总是担心周家那张用重重规矩织就的网让她受伤,可如果一直将她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样的过度保护,又何尝不是另外一张网呢?

    贺冲一顿,把汽水瓶子搁在凳子脚边,垂眼思索片刻,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很快就得去安检登机了,贺冲牵着周茉的手,将人送到安检口,把她随身背的书包递了过去。

    醒来之时,迎接她的,将会是惊涛骇浪却充满惊喜的新的人生。

    周茉忍俊不禁。

    贺冲没多废话,寒暗两句后直接进入了主题:“周先生,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知道你和贺冲十分不易,我并不是有意要拆散你们。但现在这个时机十分重要,你好好考虑一下,问一问贺冲的意见。”

    五月,到了贺宓的忌辰,贺冲约了周思培见面。

    贺冲一把夺了过去:“别带,托运肯定给你打碎了。”

    周茉由衷地道了声谢。

    “嗯。”

    贺冲习惯性地拿起了下一样,递给周茉:“这个要不要?”

    夏天快要过去了,周茉出发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对于周思培这种一点亏也不肯吃的商人而言,贺冲提出的这两次交易,不管是坚持合葬,还是换周茉自由,都是亏本买卖。但钱是实打实的,而周思培也确实需要用这两套房去申请银行贷款,所以没经历多少波折,两人先在口头上达成了协议。

    整个夏天,她基本每天都跟贺冲腻在一起。有时候是待在雁南镇,他修车,她就在一旁看;有时候他去珞城查看服装厂的工作,她也跟过去蹭吃蹭喝;更多时候,贺冲会开着他那辆伤痕累累的吉普车,带着她去全国各地自驾游。他们此前约定的沙漠之旅成行了,后来两人又去了高原和国境线。

    两人折腾到傍晚才结束。

    贺冲笑着说:“如果我不想让你去,你会不去吗?”

    贺冲笑着说:“你这么想输,我求之不得啊。”

    他爱她,但更希望她自由。

    周茉的到来,受到了贺正奎全家的热烈欢迎,尤其是那条金毛,摇着尾巴便往她身上扑,差一点将她扑倒在地。

    贺正奎抽了贺一飞一筷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虽然她面上不显露,但贺冲清楚她一定多少会觉得有些落寞。他把她的手抓了过来,握进自己手中:“我说句过来人的经验之谈,我没见过父母真的跟子女冷战一辈子的。等你长大了、成熟了,他们变弱了、变老了,自然会主动向你低头的。”

    周茉笑出了声。

    这样效率奇高,很快他便快将一个箱子收拾好了。

    他顿了一下,手抚上骨灰盒:“我以后会常去看你的。”

    周思培紧蹙眉头:“让周茉跟你在一起?”

    贺冲却深觉欣慰:“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了。”

    周茉被他给逗笑了:“我很严肃的。”

    贺冲点点头。

    贺冲笑着说:“舍不得走了?”

    周茉的航班是夜里十二点左右起飞的,两人到达机场时,飞机还有两小时起飞。

    贺冲笑了。

    贺冲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犹豫,便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周茉心里一动,脱口而出:“是ZX吗?”

    周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贺冲瞥了他一眼,语气格外严肃:“前提是,你们不再干涉周茉的生活,让她自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段永昼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可能因为这几天在忙画展的事,他的病情又有所恶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胃。

    贺冲笑了笑,恢复他惯常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当初我提出的条件是六千万换块墓地,现在六千万没了,合葬的事当然也就算了。”

    “我警告你啊,把你关屋子里不让你走这种事儿,我真干得出来。”

    周茉的脸“刷”地红了,飞快地把内衣夺过去往枕头下面一塞。

    贺冲也不再说话了,只将她抱得更紧。

    贺冲跷着腿,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茶叶罐子带着干什么?”

    周莱坐在立起来的行李箱上,望着突然间少了许多东西的房子,开始感觉到离别的忧愁。

    段永昼正在给画展布展,他桂完一幅画,从梯子上下米,从周茉手里接过油画,揭开防尘布看了看,眼睛一亮。

    周茉觉察到了,急忙问他:“你没事吧?”

    “视频电话不准不接。”

    贺冲点了支烟,背靠着窗户看她,笑着说:“真不想放你走。”

    片刻,贺冲又说:“这些毛绒玩具你带着干什么?多占地方”

    他抽了一口烟,又重重吐出,英俊的眉目被细雨浸湿,显得越发深邃。

    贺冲淡笑,把她的脑袋板了过来,在她颜头上亲了一下:“记得回来就行。”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他久未开口,似乎并不准备与周茉讲这位“朋友”背后的故事。

    “没见过,所以才想见一见啊。”

    贺冲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前方:“跟你商量个事。六千万的别墅,我拿去送人了,没法再给你争取跟姓顾的葬在一起了。都说人死如灯灭。到了你们那个世界,就一切清零了。你辛苦钻营了一辈子,死后还灭,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人人心中都有孤岛,亦有深渊。他们认识尚不算太久,谈及这些恐怕是交浅言深。周茉理解段永昼的缄口不言,她也相信,油画的作者,于他必有非凡的意义。

    初秋的深夜,夜风微凉,贺冲抬头看去,天空中闪着飞机掠过的光点。

    “对于你自己的职业生涯,你有什么打算吗?”

    周茉把那青瓷的茶叶罐举起来给他看:“好看啊。”

    贺冲拉开了冰柜的门,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有橘子汽水,还是玻璃瓶装的,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牌子。

    “嗯。”

    “绝对不会,不信我们打赌。”

    看着周茉要奓毛了,贺冲伸出手,将她的手按在凳子上,沉声说道:“去看看吧。”

    贺冲有意逗她:“我看时间还来得及,要不我们……”

    资冲瞥了她一眼:“我今天给你当回保姆。账记上啊,回头一块儿还。”

    周茉刚收拾好的情绪,一时又要崩溃了。

    而在这之前——

    周茉忙说:“您叫我周茉就可以了。”

    “这是你送的啊。”

    周茉站了一瞬,这回真的转身走进了队伍之中。她跟着队伍缓爱地往前挪动,她知道贺冲一定还在原地看着她,她忍着不回头去看他。

    他把画支在桌子上,退后儿步,认真审视,笑着说:“我这样说并不是在奉承你,我觉得这幅画比上一次在姜叶教授那儿看到的更让我惊喜,你进步太多了。这幅画,很有感情,也很有力量。”

    “不关我的事!是茵茵非要帮我买的!”

    贺冲注视着周茉走进了安检口,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时,才转身往回走。

    周茉背上书包,笑着看他:“你会不会哭啊?”

    贺正奎道:“真要谢谢你,你是贺冲的贵人。”周茉忙不法地摇头:“贺冲才是我的贵人。”

    过了许久,周茉轻轻推开他:“我真的要走了。”

    周茉说:“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答应你自己一件事情?”

    “我也是严肃的啊。”

    贺冲感觉到颈间绕上一般温热的潮气,心一紧,不由得收拢双臂,笑着说:“你可是刚跟我打完赌的。”

    贺冲站起身,弯下腰,双手撑在床沿上,把周茉圈在自己两臂之间,笑着轻声问:“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他伸出手,从她光洁的小腿肚路往上抚过,她要躲,就被他捉住了手臂,直接往床上一压。

    段永昼把周茉带进了办公室,泡了一杯热茶,告诉她自家公司与贺冲的服装厂接洽的进度:“合同还在谈细则,但应该马上就能确定下来了。”

    周茉垂下眼,目光里有几分歉疚:“不会。”

    从遇上她之后,他就仿佛重拾了年少时那种笨拙,却对世界满怀热情与期待的心情。

    办了值机和托运之后,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贺冲问:“你爸妈知道你今天出发吗?”

    “你说。”

    周末别过头去。

    贺冲瞅着她,似笑非笑:“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见你穿过?”

    周茉顿了一下,嘴在他脸上轻轻一碰:“可以了吧”

    片刻后,他感觉手里拿的东西手感有点儿不对,转头看去,才发现那是件黑色蕾丝的内衣。

    “意外之财,拿着终归烫手。那两套别墅,我赠送给你,前提是……”

    周茉出发的航班在半夜起飞,出发前最后一天下午,贺冲开车去了周茉租的房子,指导她收拾行李。

    “或许你的家庭也给你施加压力,但我认为,你不该继续违心地去相亲或是联烟了,你并不是那样的人。你和我不一样,”周茉看者段永昼,“你有能力,也有勇气做出更多的选择。”

    贺冲笑着用鼻子抵住她的鼻尖:“放心,耽误不了。”

    “渴吗?要不要喝点东西?”周茉点点头。

    “我看不一定。”

    段永昼点点头:“你在绘画方面拥有十分感性的直觉,但你因为这些年对画画一直处于半抵触半依赖的状态,所以没能通过大量系统化的练习,将这种直觉转化为精确的经验。”

    “我……”周茉转头,凝视着他,“段永昼问我想不想去法国交流学习。”

    他想,贺正奎说得对,周茉真是他命中的贵人。

    他拿出两瓶汽水,冲着周茉晃了晃:“喝这个行吗?”

    “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你怎么不|穿上看看?”

    周茉没说话。

    这里人烟稀少,半天才过去一辆车,好像世界突然之间只剩下了这家店和他们彼此。

    “我……”

    周思培看着他没说话。

    周茉说:“我也是学画画。挂在段永昼画廊二楼,署名为‘ZX’的满墙的画中,浓烈、灿烂的情感呼之歌出。”她学艺术多年,一看便一目了然。

    “你见过我哭吗?”

    周茉就着行李箱溜到他面前,抬头看他:“难道你舍得我走吗?”

    周茉立马捂住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在鹿山帮你挑了个好地方,能望见你走出来的那座山。虽然你不待见我,但我还是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我给你找了个儿媳妇,你见过的,周家姑娘,长得特好看。别觉得我乱了辈分,离经叛道这事儿,我还是跟你学的。”

    贺一飞哈大笑:“你俩都贵!都贵!快点吃菜吧,我都要饿死了!”

    “那估计得你失望了——倒是你,去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想家了可别哭。”

    “你不用谢我,应该谢谢你自己。”

    贺冲笑了笑:“你这就是强人所难了。我活到这么大,从来不在乎别人认不认可我。”

    那一晚风雨飘摇、他踏着夜色而来,她看见他时,心中就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或许就是爱情生发之时,冻层之下的破土之声。

    周茉实话实说:“通常都是家里的保姆。”

    贺冲躺了会儿,穿上衣服把窗帘拉开,傍晚的余晖流水似的照了进来。他转头看去,周茉也坐了起来,拿薄被裹住了身体,露出白皙的肩膀和手臂,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一帧电影画面。

    “我在乎。”

    周茉咬着吸管,慢慢地说:“贺冲,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这回没过太久,贺冲就松了手,把她往队伍那儿推了推:“去吧。”

    段永昼沉默半啊,苦涩地说:“是的。”

    周茉的手抵在他胸口,往后推了推,轻声说:“我的行李还没收拾完呢。”

    “我想去试一试。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自已以前的生活圈子太狭窄了,那些被安排好的光鲜亮丽,并不是世界的全部。这就好比以前的我,绝对体验不到我此时此刻所看见的风景。我想尝试一个人求学,一个人解决未知的麻烦,一个人操心奖学金应该怎么分配……”

    周茉思索:“先成为职业画家再说吧。”

    贺冲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坐下,问道:“要我帮忙吗?”

    她想起自己在黄永玉的书中看过一句话: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

    贺冲整理行李的方法特别简单粗暴,就是拿起一样东西,问周茉想不想要。如果她果断坚决地回答“想要”,他也觉得有必要带,就放进去;如果她犹豫地说“带着吧”,那就不带。

    她的东西铺得到处都是,卧室跟台风过境被扫荡过样,简直无处下脚。

    两人一路走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走到离厂区很远的地方,两人发现了一家小卖店,面积很小的店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

    贺正奎烧了七八道菜,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几人坐下之后,贸正奎先给周茉敬了一杯酒:“周小姐,谢谢你。”

    “你认可我就行了,”贺冲伸手把她的肩膀一揽,把脸凑了过去,“来,给我加盖个公章。”

    周茉参赛的油画终于完成了,等画晾干之后,她去了画廊,送画给段永昼。

    趁着年轻,去体验那些时年轻才能体会的痛——那让人热泪盈眶,又百折不同的痛。当她的翅膀被弱风雨击伤的时候,他会永远做她宁静的森林。

    不久后,服装厂和段永昼的公司正式签订了合约,贺正奎为了感谢周茉帮忙穿针引线,提出要请周茉吃饭。

    地点还是在上回那家咖啡厅里。周思培一脸疲惫,但仍旧春背挺直,经年累月的自律让他养成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体面的性格,加上他参与陷害贺冲的事被截穿了。即使有几分心虚,面上也还是要表现得凛然。

    周得害羞得不好意思看他了:“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生气了!”

    这儿天,周茉从段永昼那里预支了签约费,她在叶茵茵和韩渔的帮助下,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一居室,面积不大,但足够日常起居了。

    “向我低头没用,除非我爸跟你道歉,并且认可你。”

    “你有空去看我啊。”

    段永昼一愣。

    晚安,我的小茉莉。

    他俩如今的对话模式,跟说相声似的,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段永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抱歉,我可能确实逼得有些紧。但,你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我不愿意见你的才华被蹉跎。”他顿了顿,转过头,眼神飘忽,说呓语似的轻声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才华横溢,可惜英年早逝。”

    贺冲差点报废在枝川市的破吉普车也修好了,他开着车,载着周茉,慢悠悠地向珞城驶去。

    “可我最想待在你身边。”

    “那我去了,你会想我吗?”

    周茉轻哼了一声。

    周思培深感意外,在他看来,这桩交易,对贺冲来说是严重不划算的。

    周茉一愣:“出国?”

    凑巧的是,今天也下了雨,跟他母亲追悼会那日一样的细雨。

    她抬手抹了抹眼睛,把登机牌和护照从包里取出来拿在手里,退后一步,向着贺冲招招手:“我去排队了,你早点回去吧。”

    段永昼这番总结十分精准,周茉一时陷人了沉思。

    段永昼淡淡一笑:“谢谢。这件事,我答应了。”

    他踌躇片刻,说道:“贺宓与顾老先生合葬之事,我愿意帮你跟顾家斡旋。”

    两人一人拎着一瓶汽水,在小卖店门前的木头条凳上坐了下来。

    周茉抿嘴一笑:“能得奖吗?”

    这一日,骑土涉水屠龙、一路保护的公主,独自出发踏上了新的征程,她不再惧怕风霜,更不再惧怕荆棘。

    他骤然想到了一年前,隔着雨雾看见了站在队伍中的来吊唁的周茉,那天两人没有说话,只有一个短暂的视线交会。

    贺冲低低一笑:“我说什么话了?”

    贺冲笑着说:“你要是老是像上回那样买东西,那奖学金刚到手就没了。”

    贺冲哈哈大笑。

    周茉不说话。伸手一把抱住贺冲的腰,把头靠在了他胸口上。贺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挺黏人的。”

    贺冲抱着骨灰盒子,走到附近的河边,在已经被打湿的木头长椅上坐下,玫瑰花和骨灰盒放在一起,红得格外夺目。

    吃过了晚饭,贺冲继续帮忙收拾东西。在他的重重把关之下,最后还是收拾出了两大箱子。

    “能不能得奖我说了不算数。但你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让我对自己的眼光充满了信心。所以,得不得奖都不重要了。”

    周茉撇撇嘴:“哦。”

    贺冲掏出手机,给周茉发了出发前的最后一条消息:

    周茉忙问:“什么事?”

    天气晴好,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了下来,铺了地的细碎光斑。贺冲挽着周茉的手,走得很慢,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送了你那么多东西,你非得带这些义乌小商品?”贺冲看不下去了,撸起袖子打算帮忙,“你带点儿衣服,带点儿那边买不到的药就行了,现在这么发达,出去买什么买不到?你以前出门,都是谁帮你拾箱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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