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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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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南不想动,“你知不知道非洲水资源匮乏?没像你这样浪费的。”

    苏南喘口气,从被子里露出汗津津的脸,“……真的不要了,您放过我吧。”

    “我想,你老了也一定很帅,帅老头。”

    片刻,“过年的大好时光,你就用来思考帅不帅这么肤浅的问题?”

    苏南:“这是做什么?”

    吃过饭,下午何平一家另有安排,苏南单独载着陈知遇去看湖。

    “你过了大后天就要走了。”

    别墅里没电视,苏南就问要不要把电脑打开,放点儿往年的春晚。

    数点着,就发现纸币下面,是一叠纸。

    洗完出来,看苏南跪在地毯上,往一个红包里塞钱。

    “哎哎哎——现在别看。”苏南捏住他的手,“能有多少,我很穷的,钱都要攒起来。”

    忘了生日获得原谅:5元。

    苏南拉住陈知遇胳膊,“我们过去看看!”

    下面应当写发行银行的地方,写着“陈氏夫妇小金库”。

    苏南:“……”

    苏南指一指远处那几个跟男人调笑的俄罗斯面孔,“两个白俄的,两个乌克兰的。有几个男同事,在这边拿到工资,去欧洲扫货,顺便去东欧的红灯区‘长见识’,那四个女人,都是……”

    陈知遇把沾了面粉的手往她脸上一抹,“不会擀就一边去,别裹乱了。”

    车从近郊到老城区到新城区,仿佛是从蛮荒到文明的进化。

    陈知遇:“你涂防晒霜了吗?不怕晒黑?”

    陈知遇放了茶杯,偏过头看她。

    苏南心里有点不悦,面上倒是带着笑,“我记得我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了呀。”

    车很快到了老城市,苏南指着外面的建筑,一处一处跟陈知遇介绍:

    王经理点点头,笑着与陈知遇握了握手,“我没认错的话,您是崇城大学的陈知遇教授?”

    初四上午,苏南开车送陈知遇去机场。

    湖风轻拂,太阳快要落了,湖面一片的灿红浓金,美得声势浩大。

    苏南心里被很温暖的潮水浸过,“我不会。”

    “程宛。在冰岛,住的酒店停电了,一个人裹在被子里发抖。”

    马拉维湖是马拉维的著名景点,很多背包客把马拉维称之为“失落的天堂”,一半是因为这湖。

    “我妈是北方人。”

    王经理将陈知遇和苏南引到中央,一起喝了几杯酒。

    陈知遇拣出个包得歪歪扭扭的,“这是你的杰作吧?”

    人啊,不管如何泥足深陷,也不能忘记对星空的渴望。

    生离死别倒是其次,主要是生活中那些贫穷、寒伧的琐碎,对人性潜移默化的塑造,容易把一个人善与真的那些弧光,磨得支离破碎。

    “没事,我们也瞎转。”

    半刻,他聊完。

    陈知遇赤脚坐在地毯上,很慢地喝着茶,“你把春晚集锦关掉,看一会儿《冰雪奇缘》,下雪感觉就出来了。”

    苏南越发求知欲旺盛,“……自己来吗?会想我吗?还是,看……看点儿什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会不会多想啊?”

    阳光明亮,从小窗里洒进来,落在他腿上,手臂上。

    “谁?”

    穿过老城,到了新城。

    “嗯?”

    苏母有点惊讶,“非洲那么远啊……”

    半会儿,伸手,“拉我一下。”

    能进H司的,个个都是人精。看王经理对陈知遇毕恭毕敬,也知对方必然不只是一个穷教书的。

    苏南凑近,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天彻底黑了,小区简易的操场上闪着灯光,传来隐约的音乐声。

    末了又跟苏静和宁宁说了会儿话,关上视频。

    苏南本是在逗何平的儿子,听见陈知遇讲他在津巴布韦最后一站讲座结束,有一个黑人青年上来求他赠书,不知不觉就插入话题:“……然而国外政府、无国界医疗队和ngo组织的援助其实都是杯水车薪,一场战争一打,就有成千上万的流民。而且国家发展和政策是相辅相成的,战后初期南非发展得多好,后来被西方那一套理论制度蒙蔽,自毁城墙,好不容易构建的工业体系破坏殆尽,现在也……”

    沿路经过一家店,凋敝破败,店门口泥泞低洼的地上,几个穿得脏兮兮的当地青年,正在蹲着喝啤酒,嘉士伯,这儿习惯称之为“”。

    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苏南神情恹恹,有点不太想提起这遭,“在这儿的,加上我统共五个女员工。别的不是结婚了,就是……”她抿一下嘴,笑一笑,“……没我好看。或者有稍微长得还算可以的,但在好几个男人之间周旋……”

    冲过澡,再回到床上,看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苏南则和陈知遇留在别墅里包饺子。

    “新年快乐。”

    苏南抓了把细沙,往他脖子里塞,“你好幼稚啊!”

    ——“那栋红房子,绿顶是老城区的商业中心之一,药店、书店、超市,什么都有……”

    他被苏南吸引的一点,就是她虽然境遇坎坷,吃过很多的苦,却能保持一颗本心。

    苏南叹声气,“……校园外的世界,原来这么肮脏。”

    “多少?”

    陈知遇把她抱起来,直接去浴室,拧开了花洒淋下来。

    她看陈知遇也紧跟着出来了,忙问他:“驱蚊水你抹了吗?雨季蚊子多,被咬一口就可能被虐了?”

    苏南点点头。

    还真是“能有多少”啊。

    “……我来的这三个多月,你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的啊?”

    “我爱人,陈知遇。”

    把她手一牵,搂着她的腰,合着音乐的节奏,很慢地摇着步子。

    第二天艳阳高照,出门却能闻到一阵潮湿的水汽。

    苏南给家里拨了个视频通话。

    “静水流深,任何感情到了最后,都得变成亲情。一辈子对着一个人,能不腻吗?没了最开始自然而生的激|情,后面的惊喜、感动,都是要花时间去创造的。夫妻之道是什么?我看就两个字,用心。”

    片刻,苏母就凑近,笑眯眯地喊一声:“南南。”

    苏南:“王经理。”

    陈知遇说,很像是泰国的苏梅。

    湖上有许多观光活动,小岛浮潜、观鱼等等。

    好学生,教坏了。

    外面艳阳高照,实在和印象中的过年大相径庭。

    吵架后和好一次:2元。

    陈知遇笑一声,“去冲个澡,睡觉。”

    苏南:“……干嘛?”

    ——“那个红底白字的bata,是卖鞋的,肯尼亚的品牌,在非洲这边还挺有名……”

    苏母:“吃过饭了?一个人啊?没跟同事在一起?”

    陈知遇看她。

    音乐如流水缓慢淌过。

    到安检口,也没说太多废话,陈知遇摆一摆手,进去了。

    陈知遇白她一眼,“有那么好看?”

    是公司同事,在操场上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摆上了零食啤酒,又接了灯泡和音响,放的是老歌,张国荣梅艳芳,还有奥斯卡金曲。

    陈知遇:“不敢当。副教授。”

    苏南丢下东西就兴奋地爬上去,翘着脚晃晃悠悠。

    但头顶有星光,清楚明亮。

    “妈。”

    国内刚过八点,春晚刚刚开始。苏静举着手机,喊苏母过来。

    苏南:“……嗯。”

    陈知遇“嗯”一声。

    苏南抱膝坐着,看着他笑。

    “我还没走呢。”

    贴春联?放烟花?这里要是能有这样的物资条件,也不至于能给她开出这么高的工资了。

    非洲很多国家兵连祸结,穷困不是一朝一夕而成,已如痼疾,极难清除。

    两个人齐齐倒在沙滩上。

    苏南看着他,眼里盈着光。

    那边的音乐声和笑声都有点远了,彩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一样。

    “是,”苏南过去抱抱他,“你最贴心了。”

    陈知遇看她。

    陈知遇脚下趔趄,倒地之前,顺手将苏南一拽。

    “过年嘛,吃肉喝酒,恭喜发财,年年有余,哪一项不肤浅?”

    有点别样缱绻的气氛。

    “还好我跟何太太往来密切,她很明白是我什么样的人,不然……”

    “啊……”苏南又把啤酒瓶拿回来,“……那我得学。”

    “多少钱?”

    雨季阵雨不期而至,悄然而走。

    “啊啊啊!”

    陈知遇挑眉,“还想有下次?”

    陈知遇:“……谢谢。我也就刚过了三十六岁,离老还远。”

    “肯定会有啊……”苏南看着他,压低声音,呼吸就吐在他耳朵里,“……不然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呢?”

    苏南戒备地看着他。

    陈知遇哈哈大笑。

    苏南嘿嘿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过年的感觉就来了?”

    陈知遇笑一笑,“应该的。祝您新年快乐——您和苏南说话吧。”

    苏南踮着脚,看他身影看不见了才折返。

    宁宁直往两人中间凑,一叠声喊“小姨”。

    ——“观众朋友们,我可想死你们了!”

    继续往后数,后面一张白纸,附了货币兑换说明——

    开车回公司,心里陡然就空落落的。

    陈知遇带着苏南,缓慢地绕着圈,“……人之一生,常常需要为之拼搏的母题,是不能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

    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上次,他安抚过她之后,执意让她一个人进去安检。

    跟女学生走太近被发现,获得解释机会:20元。

    回到别墅,是在九点。算着,国内已经是初一。

    陈知遇一下笑出声。

    最早一阵,苏南看见这些情形常常会从心底里觉得难受,久了就发现这种难受与事无补。

    苏南噎住了。

    陈知遇点头,就与何平聊起了前几日去津巴布韦的见闻,言辞之间颇有感慨。

    “那你看着我。”陈知遇把她的手抓过来,很用力的攥住。

    “本来就不是,”陈知遇要笑不笑地瞅着她,“你昨晚喊的我什么?”

    几句话,信息量丰富。

    片刻,伸出一根手指使劲往他肩膀上一戳,低哼一声,“……为老不尊。”

    陈知遇神情平淡:“我夫人初来乍到,承蒙各位照顾。”

    “你从哪里搞来的红包?”

    陈知遇笑一声。

    “我要是不来,你现在肯定也是裹在杯子里,一边哭一边给我打电话。”

    敢情她来一趟,培养出国家荣誉感了?

    看她是新来的,又年轻,姿色清丽,明里暗里,不少人表达过追求之意。苏南从不假以辞色,很严肃地声明过自己已经结婚了,然而基本没人当真,只当是心高气傲,久而久之,也传出些很难听的言辞,编排她和何平。

    苏南手搭在陈知遇肩膀上,被他带着。

    陈知遇哭笑不得。

    “我还不老吧?”

    “嗯?”

    “……也快了。”

    他数了一下,“陈氏夫妇小金库”发行的纸币,各种大额小额的“毛票”,加起来统共只有100块钱。

    和苏南刚领证之后没多久,和顾佩瑜聊过夫妻相处之道。

    趴在小桌子上,叹气:“……感觉自己一辈子没见过雪了。”

    金红漫天,渐有夕阳冷却之后的靛蓝。

    陈知遇扫了一眼,开始挑挑拣拣。

    没想到她这么乖,一句话都不顶嘴,陈知遇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推一推她,去洗澡。

    苏南想掐死他。

    陈知遇笑一笑:“继续说。”

    苏南他们的车经过时,有个穿红衣白裤,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儿微张着口,怀里抱着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小男孩,目送着他们离开。

    陈知遇拍一拍她的脸,“傻了?”

    苏南吓一跳,“……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傻笑什么?”

    “陈老师……”

    “带着嫁妆,嫁给你啊。”

    “……我九年前刚来的时候,这儿出了市中心那片地儿就没信号了。中国与第三世界的穷兄弟结盟,给非洲大陆的一些国家还是做了不少好事。”

    “对面那儿,那个圆顶建筑,是马拉维议会大厦,是我们国家援建的……”

    苏南和陈知遇,请何家三口,去市中心吃饭。何平开车,苏南坐后座,给陈知遇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苏南笑一笑,“下回啊,下回你再来,提前跟我说,我们公司可以给员工家属申请往返机票的。”

    苏南笑一声,“好惨啊。”

    利隆圭街头建筑普遍低矮,车从旧城区开到新城区,路面宽敞许多,沿路建筑也渐渐显出些城市的气息。

    陈知遇笑一声。

    吃饭的当口,何平和陈知遇略略说起H司在马拉维的贡献。何平在这儿待了九年,薪水高固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没点革命乐观主义的奉献精神,真没办法待这么久。

    陪你一辈子:100元。

    天蓝水蓝,蓝得醉人,在湖泊的尽头,汇成一线。

    “不告诉你。”

    “谁让你来的,该。”

    陈知遇:“……”

    “陈老师……”

    苏南脸刷的红了。

    苏南转头看看陈知遇,“喝吗?”

    “增加点儿年味,假装自己在国内嘛!”说着就熟练挂上vpn,翻出个春晚相声小品集锦,调大音量。

    片刻苏南沿着地毯爬过去,往陈知遇背上一趴。

    湖岸树下,挂着吊床。

    送别的事,太容易损耗一个人的坚定意志了。

    当地有华人互助协会之类的组织筹备了春节联欢晚会,何太太喜闹,和何平还有儿子一块儿去了。

    和面、拌馅儿、擀皮,全要自己来。

    陈知遇:“被虐了?”

    陈知遇都不甚有兴趣,最后两个人在附近找了一家临湖的酒店住下,观湖吹风。

    男同事:“以为你开玩笑呢,对吧?”

    “太丑了,送不出手。”

    苏南洗个澡出来,听陈知遇在打电话。

    他靠窗坐下,系上安全带,把遮光板打开。

    “舍不得我了?”

    拆开红包,里面正儿八经的钱币就几张,还是马拉维克瓦查,折合成人民币,估计连桶泡面都买不起。

    “那你说做什么?”

    “哪儿这么多废话。”

    来这儿之后,苏南时常加班到深夜,从公司步行回宿舍,累得心里焦躁,总会抬头看夜空。

    苏南这才伸手。

    “攒起来干什么?”

    他头发还有点湿润,衬得眉眼格外的清俊。

    被弄得快要动不了的时候,苏南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念头。要不怎么同学下半年,尤其十一月过生日的格外多呢,都是大过年无聊,闲着也是闲着的产物。

    陈知遇的假期很长,已经明说了要等过了初三再回去。

    “没呢,跟……”看陈知遇一眼,见他点点头,就把电脑屏幕往旁边推了推,“……跟陈老师在一起。”

    苏南猛点头。

    “我是H司驻马拉维的总负责人,以前在投标会上,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

    把鼓鼓囊囊的红包,递到陈知遇手边,“来,给家属的。”

    苏南:“就是得疟疾,何主任他们都这么说。”

    等晃动好不容易停下了,她从上面下来,气鼓鼓地看了陈知遇一眼,冷不丁把他一推。

    “昨天在华人超市买面粉的时候看见的啊。”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声立时止住了。

    陈知遇:“……”

    中午吃过饺子,两个人也没出去,就在别墅里消磨时间。

    陈知遇上了飞机,把随身带的一个休闲的背包搁在行李架上。想起什么,又拿下,从里面掏出除夕那天苏南给他的红包。

    这一层,她基本没和陈知遇提过。在这儿待着难受,除了外在的因素,更多的是这些令人心烦的人际关系。

    他手指一顿。

    苏南快给这使劲一晃吓得半死,赶紧抓住了拴着吊床的绳子。

    “……问。”

    “会点儿,初中的时候我姐为了参加舞会,老拉着我在屋里瞎转,”看他一眼,“跳得不好。”

    这里的男人不都像何平那样虽然左右逢源,但能遵守原则底线。好些人是从很底层的地方摸爬滚打上来的,自带一身洗不去的市侩气,总要从任何事情上都占点便宜,才觉得自己这苦吃得值。

    陈知遇将她手一捉,“去打声招呼。”

    南半球的星空与北半球不同,她常常看得入迷。

    忘了结婚纪念日获得原谅:10元。

    “这些人,平常骚扰过你?”

    跪在沙滩上,转向他,强烈谴责,“您越来越没有一点老师的样子了!”

    晚上七点,吃过晚饭,两人出门。

    陈知遇笑了。

    陈知遇过来一趟是为了探亲,不想跟生意场上的事扯上瓜葛,再则不喜别人太过盛情,找了跳舞的理由,领着苏南远离人群,到操场边上去了。

    吃饭的地方,是新城一家意大利人开的餐厅,红墙尖顶的设计,很有欧洲殖民时期的遗风。

    陈知遇看她片刻,一笑,把毛巾往她头上一扔,抓着手腕带过来,“……我们来做点深刻的事。”

    “……看着我变老。”

    苏南擦擦脸,“你怎么会啊?”

    便有另几个男同事笑着附和。

    100块,能干点儿什么?

    苏南在擀皮这件事上,远没有陈知遇有天赋,不是薄了就是厚了,末了把啤酒瓶一扔,很不服气:“为什么要包饺子啊,我们南方人过年不吃饺子。”

    生气后原谅一次:1元。

    陈知遇看她一眼,“想知道?”

    两个人拍掉身上的沙子,在沙滩上靠膝坐下。

    苏南又把屏幕朝向自己,跟苏母絮絮叨叨说了些最近的事,都是报喜不报忧。

    有几个俄罗斯那边面孔的高个儿姑娘,也围了过来,拿带着口音的英语,调笑似的夸了几句陈知遇长得帅。

    苏南又眨了一下眼,双臂整个从背后环抱住陈知遇肩颈,柔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蹭着他颈侧白皙的皮肤,“陈老师……我有个问题。”

    一窗的阳光,给她发丝勾出金色的边,逆光的脸上,带点儿温柔的惆怅。

    苏南顿下脚步,“……我想亲你了。”

    走过去,便有人递上来啤酒,目光往苏南和陈知遇牵着的手上扫一眼,笑说:“苏南,不介绍一下?”

    习惯了,但每每看见,仍能生出一种明知无用的悲天悯人之感。

    陈知遇笑不可遏。

    “……没什么可说的啦,”苏南摸摸鼻子,“我来之后,才发现我们中国人真是太勤奋了,国家独立,国民勤劳,不崛起都没有道理。”

    苏南笑得不行,“……你好斤斤计较啊!”

    “新年快乐。”

    一定是非洲太无聊了,他俩才会时不时就直接往床上奔。

    离别的话说了很多,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伤感,彼此嘱咐了一些,后面全是在插科打诨。

    片刻,又想,陈知遇要是知道她这会儿脑袋里又在无根无据地不经论证就做结论,肯定又要吹胡子瞪眼。

    有个男同事凑过来,冲苏南笑说:“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

    音响里在放《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陈知遇朝苏南伸出手,“会跳舞吗?”

    有几个一起打排球的同事认出了苏南,朝他招手,“过来一块儿喝酒!”

    陈知遇忍无可忍了,“……你离辜田远一点!”

    陈知遇走过去,看她一眼,忽伸手把吊床一推。

    陈知遇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陈知遇笑一声,低下头来。

    两个人,最后一不小心,包出了两百来个饺子,决定送一部分给何平他们。

    这儿光污染不严重,星星很亮,密密麻麻地挤在天上,拥挤又热闹,疏远又孤独。

    顾佩瑜与陈震性格大相径庭,磕磕碰碰度过了四十年,对于这个领域,她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教授:

    “不逗你了。”

    近郊多数路段是没浇水泥和沥青的土路,晴天尘土扑面,雨天湿泞难行。

    一转头,看陈知遇眼里带笑,正看着她,言辞就有些犹豫了。

    看见这章长长的兑换说明的最后一行——

    裁剪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上面自己拿笔写着“1”、“5”、“10”等字样的阿拉伯数字。

    操场遥远的一角,灯光昏暗。

    继续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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